突然,原本余海一家住的西屋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那咳嗽一声接着一声,仿佛要把肺都咳嗽出来似的,让人替他担忧下一秒会不会因喘不过气而厥过去。
“爷爷?”兄妹俩对视一眼,慌忙朝着西屋跑了过去。或许是西屋长久没住人的缘故,显得更加破败了。屋顶的稻草稀稀疏疏的,不知道多久没修缮了,下雨的话肯定是外面下大雨里面飘小雨的。
自从余海一家搬出去后,西屋就作为杂物房闲置了。爷爷怎么会跑到西屋去住?
推开西屋摇摇欲坠的门,里面的昏暗让兄妹俩一时之间难以看清楚里面的情形。过了一会儿,才看到那张熟悉的破炕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身影,正佝偻着身子,发出又一阵距离的咳嗽。
“爷爷!”余小草放下手中拎着的东西,冲进屋去,轻轻地扶着老余头坐起来,拍着他的背,让他好受些。
屋内的气味令人作呕,浓浓的骚臭味,从面容枯槁的爷爷身上散发出来,再加上旁边猪圈传来的味道,让人忍不住干呕出声。
咳嗽声终于停了下来,老余头忙推开余小草,艰难地道:“小草,离爷爷远点。他们都说爷爷得的是痨病,传染人的。你们兄妹俩赶紧出去,别把病过到你们身上。”
余小草见爷爷的裤子上,衣服上满是尿花和汗渍,显然很久没换过了。看着无助地躺在床上的爷爷,她鼻子微微一酸,强忍着眼泪对余航道:“大哥,你去帮爷爷找件干净衣服换上。我去烧水,给爷爷擦擦身子。”
“不用了,你们快回去吧!爷爷这病是没得治了,你们赶紧的,别染上了痨病,这病没得治!!”老余头急得努力想要坐起来,枯瘦的胳膊却一点力气也没有,趴在床上直喘气。
余小草为他把了把脉,根本不是什么痨病,是高烧引起的肺炎。她估计爷爷从海上回来后发了烧,没放在心上,慢慢地拖成了肺炎。张氏不舍得给请大夫,随便弄点草药给他吃,病情才会这么严重。
“爷爷,谁说你得的是痨病?”余小草见爷爷的嘴唇都干得起了皮,床头的水罐里空空如也。爷爷发着烧,连口水都不给喝,难怪会烧成肺炎呢!
余小草烧了一锅开水,舀出一杯放凉些,加了一滴灵石液,喂爷爷喝下去。老余头已经两天没喝一口水了,觉得这开水如同甘霖一般,滋润了他干枯的身体。
一开始的时候,张氏还会给他送饭送水,后来看他咳嗽得厉害,前两天还咳出了血,便有些害怕了。她前夫村里有户人家,男人得的就是肺痨,把一家人都给传染了,死的一个也没剩。
张氏怕老余头的病过到她身上,便让大儿子把人背到西屋来。平时送个饭送个水的,都用毛巾捂着自己的口鼻。这两天看老余头病得起不来了,觉得也就这两天了,干脆连饭和水也不给送了。只留老余头无助地躺在西屋里等死。
余小草用毛巾蘸了井凉水给爷爷擦拭额头、脖子和腋下,帮助他物理降温。老余头心里急呀!他一把年纪,死了就死了,小孙女花一般的年岁,又有本事,可不能被他这个将死之人给连累了啊!可任凭他怎么说,余小草就是不为所动。
老余头说不敢动是假的。患难见真情,这些日子张氏的凉薄,余大山的无情,他都看在眼中,痛在心里。
余大山只比余海大两岁,来的时候不过七八岁模样,他从没把余大山当外人,有大海和彩凤的,就有余大山的,从来不偏不向。可毕竟不是自己亲生的,他这病还是因为救余大山而落下的。可病重的时候,连个面儿都不露,这么多年,他养了只白眼狼啊!
还有那张氏,几十年的夫妻了,他这一病倒,什么情面也不顾了。把他仍在西屋不闻不问,就盼着他早点咽气,好省一个人的口粮。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张氏这种做法,跟谋杀亲夫有什么两样,真让人寒心啊!如果他这次侥幸不死,也没法跟心肠冷硬狠毒的张氏过了。免得哪天睡梦中,被那毒妇给害了!
这几天,老余头总梦到自己的原配夫妻。报应啊!他明知道前妻是张氏谋害的,却为了孩子为了名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轮到他了。也好,到了地府,如果能找到前妻的话,他一定向她忏悔赔罪,他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他真该死!
“哥,怎么这么久?”余航拿着一件熟悉的衣服进来,余小草有些诧异地问道。
余航看了爷爷一眼,叹口气,道:“爷爷的衣服,都堆院子的角落里,没人帮着洗,箱子里一件干净衣服都没了。我就跑回家去,拿了爹的衣服过来。”
老余头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是巴不得他早点死呢,死人的衣服还洗什么洗?
余航给老余头洗澡的时候,余小草把母鸡杀了,炖了汤,准备用鸡汤给爷爷熬粥喝。这张氏也真够狠的,自家男人病了不给看病不说,连口饭连口水都不给喝!
张氏回来的时候,远远地看到自家厨房里冒气了炊烟。以为李氏那个懒婆娘自家偷着做饭吃呢,迈着小脚飞快地往家跑。一进门,就看到余小草端了一碗鸡丝粥,漠然地看了她一眼,进了西屋。
嗅着空气里飘散的鸡汤香味,张氏一拍大腿:“我的鸡!!”赶忙跑到鸡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