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烟浓见他一身月白珠玉锦纹长袍,十分光鲜,不像是在外头风尘仆仆奔波过的,诧异地扶住窗探出了一只脑袋,“恪哥哥今日休沐么,军中无要事?”
容恪道:“一直无事,只是有些私事要处理,至多再有两日便处理妥当了,烦劳夫人久等。”
他一本正经地说什么“夫人久等”,说出去还让人以为冉烟浓难捱寂寞呢,她红了红脸,啐道:“我可一点不急,我近来也有点儿事呢。对了,我哥哥也要大婚了,我总得替他备一份礼。”
“不如夫人挑了列出名目,我让人去寻。”
容恪对冉横刀没太多印象,除了迎亲那日与冉横刀说了一些话,尽是关于他妹妹的话,对大舅子倒没留心,冉烟浓才出嫁不久,另一道赐婚圣旨便下来了。
容恪想来,倘若当日皇帝赐婚,将浓浓许配给齐咸,今日冉横刀想必不会沦落到娶公主的地步。
冉烟浓点头,“不用太隆重,刀哥他不想娶公主的,我怕他多心。”
虽说信笺往来,她也道明了心意,但怕刀哥如今四面楚歌,容易胡思乱想,将亲妹妹的好意也曲解了过去,说起来当日赐婚圣旨上说,到了今年年尾之时,他们夫妻要到上京给齐野贺寿,与家人还是要团聚的,到时候她对刀哥再负荆请罪罢。
容恪抚了抚她的发,冉烟浓也不躲,两个人大眼对小眼看了许久,最终是容恪先破功,笑了起来,“夫人近来变了许多。”
那是,喜欢上你了啊。
冉烟浓看起来占尽上风,其实心跳得飞快,要是再被容恪这么看下去,这绝对是种折磨,她怕自己的心飞出喉咙口,在他眼前摊个分明。她还是侧过脸躲了躲,“嫁人了就会长大了,姑姑说的。”
容恪松开手,笑吟吟道:“晚膳我不在此用了,夫人不用等我,特意来说一声。明日会留下来,所以让下人准备几条活鱼,浓浓喜欢喝鲈鱼汤。”
他对她的喜好,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容恪的手掌扶住窗,临走之际又笑道:“对了,夫人喜欢秋千,所以我找了几个工匠在院里扎秋千,夫人记得叮嘱他们,地方你挑。”
冉烟浓彻底败下阵来了。无法言喻的颓败。
他怎么就那么要命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春心萌动,一个暗恋已久
还在成天打嘴炮互相地域黑哈哈哈
☆、被劫
目送着容恪绕过花篱墙,冉烟浓气馁地翻出了香囊,继续琢磨该往里头投些什么,一回头去见着明蓁躲在墙角跟偷笑,不禁懊恼,想必让明蓁姑姑看了她的笑话了。
明蓁道:“姑娘,我后悔了,我就该递封家书回去,姑娘在侯府一切安好,与世子相谈甚洽,情意甚欢云云。”
“姑姑你笑话我!”
冉烟浓羞得险些将一盒朱砂扔了过去,还是在掌心掂了掂,觉着太重了,又讪讪地放下来,脸颊晕着两团红。
明蓁笑罢,又蹙起了青柳眉,“有句话我还是想说,姑娘莫顾着面子,有些话早说穿早好。”
这话冉烟浓如何能不知,她只是怅然若失地望着窗外藤萝紫薇的花影,轻声道:“先前与他模糊着打太极我觉着挺好,现下却装不下去了。我连那些话儿都不会说了……”
想到娇滴滴地唤他“恪哥哥”,顺带着小鸟依人要她牵手的事,冉烟浓恨不得那个矫揉做作的女人不是自己,但是木已成舟,她在他心底已经是这么个人了,这戏还得悠着往下演。
傍晚,吃了一盏茶,冉烟浓搁了一张席在厢房的床上,枕着花木婆娑的影,睡了个酣畅的觉。
梦中见到了容恪。
她不爱做梦,从小到大做过最多的梦却是个噩梦,梦到她掉进冰冷的湖里,无论如何往上游都见不着顶,梦有时会中断,她惊叫着醒过来,有时会做完,梦到一双手臂托举着自己上了岸,可是醒来时,四面无人。
梦里见到的第一个男人竟然是容恪,他们在野外,穿着一身红裳交拜天地,合卺酒下,十指纤长,她握杯一饮而尽,头纱落地,容恪带着他习惯的慵懒而清润的笑意,似一朵谷中幽兰,梦里的冉烟浓要胆肥多了,竟上去吻了他的嘴唇。
容恪笑着箍着她的腰,两人就势躺在五月如霭似烟的花丛里,衣衫尽褪地滚来滚去,滚了一整晚。
原来是个……
春梦。
冉烟浓被自己龌龊的心思吓醒了,一摸脸,滚烫得吓人。
“我、我对容恪,心动到了这个地步?”说出来自己都怕,冉烟浓羞涩将脸埋进了被子里,但羞了很久,才察觉到一丝凉意。
被子从膝头滑下去了,陈留的昼夜譬如南北两地,即便入了夏,夜里也是冷的,清凉的月光从窗外筛入房内,宛如素色的纱帘,冉烟浓看了几眼,红烛昏沉,原来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什么合卺酒,什么洞房花烛,全是假的。
他人都不见影儿!
说不上来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没教他知道她的梦,还是懊恼,他愈发不落屋,深更半夜也不回来。
冉烟浓没了困意,便起了个大早,从蘼芜苑出门去散步。
锦云与明蓁寸步不离地跟在她外头,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