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如赵莺莺的手艺。但是剩下的东西,她根本没办法说和赵莺莺正在绣的‘路路清廉’哪个好一些,那个坏一些。
不知道好到什么程度,就干脆指了一个不如赵莺莺手艺的绣件,而这绣件在曾月娥眼里,也算是很不错的了。
掌柜的夹着眼睛看了看那件屏风,笑了,道:“要真有这么好,我们肯定是要收的。”
其实他并不相信曾月娥这个年纪的小姑娘能有这样的本事,不过万一呢?也不是没可能的。
曾月娥听了老掌柜的答复心中一喜,立刻连忙问道:“那,不知道能出多少银子,就这样差不多大的绣件。”
老掌柜的摇摇头:“这个可不好说,须得东西在面前才能估出价格来,这也不是看绣作的大小。有些绣图十分复杂,要求格外高的技艺的,就算是小小的,价钱也不低。”
曾月娥有些急切道:“那这件屏风呢?”
老掌柜的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笑着道:“这屏风的座儿是檀木的,另外算价。若是只单说这绣作,我们卖的是六十五两银子——当然了,卖价和收价可不同,我们中间肯定是要赚钱的。”
知道这个就足够了,曾月娥也只需要知道这个。在她看来,绣庄的这幅小猫滚绣球,远远比不上赵莺莺的‘路路清廉’。这个小猫滚绣球能卖六十五两银子,‘路路清廉’就能卖更高。就算是收价不同于卖价,那也不可能低于六十两银子了。
绣庄这件事完,她就去隔壁布庄找她娘。赵嘉正在为了两文钱的零头和小伙计争个不休:“我说小哥儿,你这就是太不知道做生意了,抹个零头什么的,难道不是正常的?”
小伙计只能苦笑道:“嫂子,话不是这么说的。你在街上买个两文钱一个煎饼,你和人家小贩说抹个零头,人家也不干啊。我们布庄的生意虽然比他们大,但是和您这桩生意却是一样小的。您这满打满算四十二文钱的白棉布,我们还倒搭了您半尺。若是再给您抹零头,这生意就真没得赚了!”
小伙计的话并不算胡说,自古以来就是越便宜的东西油水越少。棉布这种料子从来就是薄利多销,它的价格很低,靠的就是使它的人远比用绸缎的人多得多才能赚到钱。
这样廉价的棉布,赵家还买的不多,这一笔生意的利润就很低了。这种情况下,送上半尺布就算是优惠了。再说抹零头的事情,那就是难为了——两文钱的账在布庄看不出来,但是生意不能这么做!
那就算不亏本,也没有赚头了。既然是不赚的生意,那还做它干什么!
曾月娥已经烦了这种事了——过去在鲁地乡下生活的时候还好一些,因为乡村里面大家生活都不容易,所以几乎所有的妇人都是这样锱铢必较。既然大家都是这样,也就无所谓丢人不丢人了。
而在扬州,这是不同的。布庄里面还有别的选布的顾客,这时候听到动静都看了过来。似乎是想弄清楚一些,究竟是谁这样斤斤计较。
“娘,算了吧。”曾月娥在旁边说了一句。赵嘉本来还打算往下说的,但是她察觉到小伙计是真心不愿意抹这个零头了,再加上赵嘉劝说的话是一个台阶。
她就着台阶往下走,似乎是非常勉强一样对小伙计道:“这便算了,也是我家丫头寻我有事,不然我和你还要好好说道说道呢!”
说着让小伙计结账,小伙计也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件事总算了结了,他并不用再应付这等难缠的妇女了。
回到家,从这一日起,曾月娥格外注意其赵莺莺绣花的进度来。几乎每日早上都要看一回赵莺莺绣到哪里了,等到一个月之后,进入到冬月,赵莺莺总算在上旬将‘路路清廉’收针。
赵莺莺自此绣架上绷起了另一块浅黄色的薄绢,她打算用这个来绣‘一路荣华’。
只不过这绣花的事情可不能太急,劳累过了的话事倍功半。赵莺莺在完成‘路路清廉’之后干脆出去玩儿了玩——其实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只不过是带着赵芹芹去茶馆听了一回说书,又到多子街里面的小巷子逛了一圈,顺腿还往翠花街走了几步。
本来秉持着客气的意思,赵莺莺还请过曾月娥曾雪梅姐妹,只不过曾月娥心里挂着一件事,这次是大好机会,她自然拒绝了。而她不去,曾雪梅也就不大敢去了,毕竟她要这要那的气势都是因为她娘她姐在才有的。
赵莺莺赵芹芹出门,家里大人都在各自屋子里暖暖和和地做活,再不然闲着无事也好。这时候外面冷风刮着,没有人愿意出门。在东厢房赵嘉母女三人住的地方也是一样的,母女三人围着一个炭炉,摆上桌子,搭上烤火被,一起烤火。
这种天气,外面的如此冷,一家人围着烤火,这种时候最是不想动。曾月娥就是看中了这一点,在赵嘉往炉子里添炭的时候道:“娘,我出去解个手。”
赵家每个房间都是有尿壶的。不过尿壶只有晚上不方便出来上茅房的时候使用,而且得是小解。至于白日里,那是一定要上茅房的。
赵嘉听女儿这样说,便道:“这么冷的天,还去夹道那边做什么?干脆便在尿壶里解手得了。”
曾月娥并不想和她娘在这件事上纠缠,便道:“我不是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