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大婶嗓门洪亮,语速也比常人快上几分:“虽说国师大人也到了娶妻生子的年纪了,可这好好的正妻不娶,先纳上妾了,叫什么事儿。”
瘦大婶:“娶妻也好,纳妾也罢,都讲究个你情我愿,要是对方姑娘同意,纳也就纳了,和关键人姑娘不同意,这还三番五次的上门……”
胖大婶:“我听说那姑娘爷爷生前好像进过翰林,以前也算大户人家的小姐,现在虽然落魄了,但是一身骨气还在,不委身给人做妾太正常了。”
“这还真是——”
……
类似的对话余初在城门前听到不少,入城后在街上又听到不少,进酒楼吃饭继续听。
这种人设崩塌式的剧情,照理说会掀起不少议论。
就好像之前不论云锦还是在船上,总会有一半的人,对人设的突然改变是表示疑义的。
但是很奇怪的是,京都却鲜少有人质疑这一点,十分迅速且高效率的消化了这一不符合常理的人设改变。
直到她从酒楼里出来,意外的撞见了一队人。
这一队人马,少说有几十人,所到之处,即使是闹街也寂静无声。
前有骑兵开道,后有侍卫手握长剑,两旁有太监跟随,后有司城防殿后。
他们将一台类似于滑竿和仪仗的露天轿子围在中间,而座位上,端庄的坐着一个男人。
白衣飘飘,五官清隽,即使是那么安静的面无表情,双眸间也像是沁着悲悯。
整个人的气质如同一尊玉雕,高远疏离。
是“国师”大人。
——这样貌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是气质却如同一辙。
这相像的程度,即使余初和叶同志朝夕相处那么长时间,这不远不近的见了一面,都差点认错了。
余初终于明白,为什么京都对国师的人设转变没有疑义。
因为在他们眼前的这个“国师”,自始至终都维持着和原来相同的形象,没有变过。
街道又恢复了之前的热闹,余初视线环视了一圈四周。
冒牌货在这,那么提前几日到京都的谭宪和叶神棍呢?
现在又在何处?
第一百零七章
依雀楼。
白日里的青楼有些冷清, 没有暧昧的灯火, 也没有姑娘们五颜六色的裙饰和调笑娇嗔的声音。
空荡荡的楼内, 两个老迈的粗使仆人正在做着清扫工作,只有空气里弥漫着的脂粉气,还能隐隐窥探出昨夜的纸醉金迷。
谭宪提着个食盒,跨入大门。
站在楼梯前的的仆人直到人到了近前才发觉出来, 微微避开了几步,让开道路来, 他看了一眼谭宪落腿, 这落脚不轻, 却没有多大的脚步声。
他收回目光, 低下头继续干活, 似乎连呼吸都放缓了下来。
谭宪走到楼梯尽头的时候, 似有所觉,回头看了一眼, 又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继续提着食盒往前走。
消失在了楼梯尽头。
谭宪顺着走廊往里走,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一间住房前停下, 伸手扣门:“外卖到了。”
几秒钟之后, 房门被打开,露出一道熟悉的人影来。
四月天, 穿着件黑色的薄衫,没有束腰,顶着头短发, 踩着的是人字形的木屐。
就这么一身现代区去酒店度假时,用来附庸风雅的打扮,在叶长谦身上,愣是没有半分不端庄感。
这种程度的形体,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学出来的。
谭宪心下感慨,提着食盒走进屋子。
两人虽然住在青楼里,却自始至终没有吃过楼里的一道菜,一口酒,吃喝全部外带。
国师嘴上说这些沾了脂粉气,难以下咽,所担心的不过是怕一不小心就被加了料。
他一一将东西摆在桌子上:“我刚去刘记拿菜的时候,看见那西贝货了,他跟庙会时的佛像一样,被抬着游了一个时辰才回去。”
叶长谦神色正常:“这鱼饵养了几年,不是生怕我看不到吗?”
“这么明显的意图,新帝不担心我们不上钩?”
“不上钩他也不亏,拖个一年半载,把国师府拖垮了,别说是我,就是我师父‘起死回生’也救不回来。”叶长谦替谭宪摆好碗筷后,也替自己摆好了碗筷,语气轻松,“行了,吃饭时间,不聊工作的事。”
叶长谦看了一眼桌上办桌菜,玉笋老鸭汤、青椒肥肠、辣炒鸡丁、粉蒸肉,凉拌皮蛋,羊肉面,问道:“今天什么日子?”
前两日两人吃饭都是两个菜,一荤一素就打发了一顿,今天倒是难得的丰盛。
“你不是你记不起来自己多大,什么时候生辰了么?还说以后生日都跟余初。今天四月十三,她生日。”谭宪将最后一碗羊肉面放在叶长谦面前,“叶楚,生日快乐。”
“谢谢。”叶长谦知道谭宪一片好意,道谢道的真诚。
他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的面,没有吃先笑了:“没想到我人生第一次过生日,居然是在青楼过的。”
谭宪给自己倒了碗桂花酿,听到这话手抖了抖,洒出碗沿极低,也跟着笑了起来:“是不是觉得经历特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