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坐起来,后脖子暗暗有些疼,好像被人打过。她记得有一伙人冲进她的房间,不听她解释硬把她带到了什么……慎刑司?到了那里见了酷刑三十六种,她怕得背都僵了,后来不知是什么人,把她拖到角落里硬塞了个药丸到她嘴里,之后头就开始晕,不晓得怎的竟然看见了爹娘和一些早已故去的人。
她看见了什么,倒也还记得几分,自己好似找过算盘,又见到了林恒。对了,她好像在白睢面前哭了,亲了他还是怎么的。
当即脸有些红,听得白睢怪里怪气回了她一句“可不复杂么,想林书生想疯了吧”,那脸顿时觉得烧。那个……她就是在林恒屋前亲的白睢。
“你说什么呢,谁想他了。”
少年眉毛耸起来,声调没忍住一下子飞上去了:“这叫还没想,你看看你那张脸,红得比猴王屁股还艳丽!”
苗小柔:“……”心虚,不敢说话,索性倒回床上往里一滚,不想看到他那张祸害人的脸。
“你!”
看看,一说到林恒这娇羞的样子,这双眼含春的样子,气死他了!白睢跳起来原地蹦了两下,心里那个醋意着实挥散不去,伸手便去拽她遮脸的被子。
苗小柔生怕自己无处遁形,哪里允许他这么撒野,恼了几分,突然发了问:“你不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吗?”
白睢一愣,顿了手,按按自己平复不下去的眉心。
是是是,比起儿女私情,慎刑司的事的确更重要些。于是他撒了手,没好气地将事情叙述了一遍,添油加醋说她疯起来蠢得跟头猪似的。
苗小柔倒不在意自己蠢猪不蠢猪,跟白三岁这个天天蠢猪的人比起来,她这么个明白人偶尔蠢一下也无伤大雅。听罢了他说,反倒眼睛一亮,第一个问题竟然是:“那我以后是不是得每天装疯卖傻了?”
这……
“从逻辑上来说,是的。”
在宫里规行矩步,好生乏闷,偶尔扮演个疯子应该算得上一种来之不易的消遣。苗小柔把小脑瓜子一偏,嘿嘿笑:“我觉得挑战虽然有,但是还挺期待的。”
“……”
白睢挑眉抽嘴角,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等一下,为什么话题被她扯开了?
“苗大彪,我问你!”
“嗯?”白三岁突然激动作甚?
“咳咳……你疯疯癫癫叫过林恒的名字,到现在还念着他是不是?”
“没啊。”一提林恒就想到那个吻,她偷偷在被子上擦擦手心,“就……又不是光看到他了,卖猪肉的屠老四我也看到了呀,好像还打了招呼的。”
骗子,女人都是骗子,瞧这话圆的。白睢又把话题扯回来,听得她敷衍的回答,更加头疼得很,拍拍自己的大腿义愤填膺道:“没有就对了,像他这种迂腐的读书人,仕途孝道摆在第一位,传宗接代则是第二位,媳妇儿永远次之。”
“哦。”
“他身子骨也不好,太瘦了,我琢磨着很可能跟他爹娘一样活不长。”
“哦……”
少年突然嘴碎得很,抠抠自己的后脑勺:“小爷告诉你,这世上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这种德性。但也不乏好男人,你别一棵树上吊死了。”
苗小柔被他说得莫名其妙,不由也抽抽嘴角:“我没说我要吊死在他这棵歪脖子树上啊。嘶……你说的好男人,除了我老爹,还找得出来第二个?”
他一拍胸脯:“有啊,我就是。”
苗小柔一脚踹他屁股上,无情将他踹下床去,毫不掩饰她的嘲笑:“你怕不是猪油吃多,糊了脑子。”
白睢捂着屁股,很是委屈:“爷爷费了心思开导你,好心被当驴肝肺,懒得理你。”说着就想走,不想再看到她惹气受。
方才走出几步,却又听她在背后慵懒地嚷嚷:“哎呀好饿啊,给我弄点儿吃的来。”
哼!他转回身:“叫声爷爷先。”
苗小柔只管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舒服地缩成一小团:“乖孙听话,给奶奶弄碗面填肚子就好,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白睢:“……”
还是你厉害。
——
郭放今日得了大大的好处,只等明日早朝小皇帝下旨,将大权转交他手。日后想要铲除方同之之类的老顽固,只不过看他想与不想。
“咳咳……咳咳……”此刻他却头有些痛,这份儿欣喜不禁因此淡了些许。
从今早起,他隐约觉得骨头居然也不中用了。从皇城门口走至议事厅,就这么一段路,竟然觉得腿部疲乏,冒出了停下来歇一歇的念头。
不对劲。
他还没有到蹒跚举步的年纪,怎么会体力下降如此之快。正困惑中,门外来报,说是郑旭有话要说。
郑旭得令进了屋,还未禀报,便听丞相问话:“谢怀安找到了?”
郑旭摇摇头:“人间蒸发了似的,哪里都找不见。倒是他原本住的屋子竟多了一封信,属下带来了,请丞相过目。”
信封上谢着“郭丞相亲启”几个字。郭放接过来,打开瞅了瞅,见果然是谢怀安的字。
信中不过两句话——奇耻大辱,来日必报。杀女之仇,不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