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志又叮嘱道:“凡事留个心眼儿,除了自己,再没能掏心挖肺信得过的。”
胭脂知道他说谁,也是为了自己好,就点点头,“我晓得。”
“虎子是个楞的,”江志叹道,“他心里存了事儿,并不怪他,我的过错,你也不必勉强他。还有,那小子却也不傻,大事儿上分得清,平时若有小事糊涂,你好歹管教着些。等会儿你替我捎封信给他,我这辈子便只有你们两个了,日后未必能在一处,你们务必相互扶持……”
两日后,江志上任去了。
转眼就是两年,胡九娘嫁了,胭脂去看了,她的笑真心了许多,显然是在这段时间内那男人没少费心思,且不说日后如何,单看眼下,确是个好男儿。
江志到任之后,倒也经常托人捎回信来,又时常说些当地人文风貌,还隔三差五送些特产,胭脂也回些衣裳药材的。
先前卢娇还同胭虎别扭着,后来赵恒实在看不下去,索性给两人派了趟轻省的镖,回来之后竟又恢复了先前的打闹轻松。
胭脂大感惊奇,私下里没少抓这俩人旁敲侧击的,可卢娇一贯嘴严就罢了,这回就连向来对自己没有秘密的胭虎也打定了主意,河蚌似的撬不开。
去找胡九娘说话的时候,胭脂没少唏嘘,胡九娘就笑。
“你是个当姐姐的,不是娘,照看了这些年,也该放手,好好琢磨琢磨自己的事了。”
胭脂有些不好意思,“习惯了,一时半会儿的,竟还有些失落。他长成了,能当事儿了,我固然是欢喜的,可偶尔还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唉。”
胡九娘笑个不住,“你同大当家的,如何了?你也快二十岁了,他就没提亲?”
说起这个,胭脂倒也含羞带怯的,轻轻点了点头,“亲自去父亲所在任上提的,已是订了婚期,便在明年六月中。”
胡九娘一听,直接蹦了起来,“可了不得,竟瞒着我做了这样大的事!你们藏得可真是好深,若我不问,就不说了是不是?”
胭脂笑道:“哪里的事儿?我这不是来了么?到底还有六礼没走完,到处嚷嚷也不大好。”
既然已经决定成亲,前段时间她就正式从镖局搬了出来,胭虎也跟着一同住到外头,中间正经当了男方代表,到了日子就一力挑着前后忙活,一应在沂源府的事儿都是他操办的,俨然已经是个正经男子汉了。
这几年他也攒了些家私,拿出好些来给姐姐置办嫁妆,又趁着走南闯北的时候四处搜罗外头的特产,既便宜又实在,什么绫罗绸缎、关外皮货的,也结结实实弄了一屋子。
胡九娘听的直点头,“六月好呢,不冷不热的。”
转眼到了三月,江志来信,说这三年他做的极好,圣人龙颜大悦,批了折子下来,已是升了官,从七品县令升为六品同知,不必回京谢恩,却准了他一个月的探亲假,完了之后直接去上任。
赵恒听了也欢喜,又问什么时候来。
胭脂掰着指头算了一回,笑道:“信是四十天之前写的,想必已在半路顶了天还有俩月便到了。”
赵恒点点头,拉着她的手替她欢喜,“倒是正好赶上,想必岳父大人也是有意如此。”
江志确实是有意如此,早年他亏欠儿女颇多,如今女儿都要嫁人了,他是无论如何都要亲至现场的。即便这一回不升官,他也必然会请假前来,不然真是死不瞑目。
谁知这还不是全部的喜事。
胭脂本不是张扬的性子,先前还跟赵恒商量,想低调些,只请了一干亲朋好友来也就罢了,谁知赵恒却摇头,“怕是不成的。”
如今江志已是正六品同知,既有同窗又有同僚、老师,他的长女成亲,必然少不了前来道贺的人,便是人不到,恐怕贺礼也少不了。
更别提赵恒这边,早年他在朝为官,后又混迹江湖,端的是朋友遍天下,更有一众同僚好友,是早就说了必来的。
光是这两边的人粗粗一算,恐怕也得百十号,如何低调的起来?
胭脂还以为自己已然做好了准备,可没想到真到了那日,还是被吓了一跳。
江志花了三年时间,生生把胭脂的身份从穷书生的闺女提到六品同知嫡长女,只这一条儿便抵得上无数钱财了。他将圣人赏赐的一应文房四宝、珠宝首饰、衣裳料子等玩意儿统统攒了起来,如今一发算在嫁妆里,既实用又好看,以后任谁也不敢轻视了胭脂。
更有其他人送的什么绫罗绸缎、珠宝首饰的,哪怕一人只送一样,可架不住人多啊!几天下来,光是这些东西都够给正经人家的小姐置办嫁妆了。
这也就罢了,赵恒的老师汪大人年事已高,不便前来,却遣了自己几个弟子来,一群人干脆是驾着一队马车来的。最后竟还请出来一块黄绸子盖着的匾额!
圣人亲书的“永结同心”!
来看热闹的众人都唬了一大跳,跟着胭脂他们呼啦啦跪了一地,高呼万岁。
赵恒的师兄解释道:“先前你便受了极大的委屈,圣人早有补偿之心,老师也说了许多好话。听说江知县豁出命去立了不小的功劳,圣人龙颜大悦,对他十分赏识,少不得也要施以恩宠。圣人之前已经赏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