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哪里获得平衡?
姜姬没指望见一面就叫徐公对她改观,对她心悦诚服。
她看一眼就能看穿白哥,看三次就能看穿徐公身边那个六十多岁的儿子。
她也能看穿徐公,但看穿后就无奈了。因为徐公是一个和黄老一样的人。他们都在自己的领域做到了顶峰,并为此自豪骄傲。
她想像中的徐公渴望着教养一个太子,并借助这个太子,日后的皇帝来名留青史。
这是错的。
徐公对待这件事就像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这是最后一个心愿,如果能完成就太好了,但没有完成的话,我这辈子也不亏了”。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他不强求。
这就完蛋了。
她必须要用足以打动徐公的东西来打动他。一个还没影的太子显然不行。
于是姜姬就提起了朝阳长公主。
她说,朝阳长公主很喜欢她。
徐公:哦。
徐树:呵。
她说,朝阳长公主一直在对她说永安公主的事,她知道,有传言称她是永安公主之女。但她很清楚,她的身世没什么出奇的地方。
徐公:哦。
徐树忍不住了,“你是说,你不是永安公主之女?”
徐公失望的看了一眼徐树。儿子,你的道行跟她比,真的太浅了。
姜姬用“我说的全是真的”的语气镇定的说,“是的,我不是。”
徐树逼迫般追问:“那你的母亲是谁。”
姜姬:“我不能说。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
徐树:“呵呵。那你的父王为何要说是永安公主呢?”姜姬沉默了,她只是一再坚持“我不是永安公主之女”。坚持到最后,徐树更加确定,她就是永安公主的女儿!因为出身不名誉,所以现在才否认。
徐公却皱眉看她,在徐树几乎已经笃定的时候,突然发问:“你当真不是永安之女?”姜姬:“不是。”
徐树惊讶的看着父亲,闭上了嘴。他再蠢也知道,父亲不会无缘无故的这么说。
徐公:“你母不详?”姜姬:“我父我母都是有姓有名之人,只是不能宣之于口。”
徐公敏感的察觉到摘星公主没有单指母亲,而是“父母”,这一对都带上了。
……不会吧?
……难道她在暗示,她不是姜氏血脉?
……这太吓人了!
……她随姜氏先王回莲花台时才几岁?如果此事是真的,那就不是她有意欺骗,而是姜氏先王作假?
……如果她不是姜氏血脉,那鲁国现在的大王是吗?他们是一对姐弟,姐姐不是,弟弟呢?
这件事如果证实了,那鲁国必定要去国!他,凤凰台,皇帝都不能视而不见!必须要训斥,要出兵,要剿贼,要开战!要惩罚不义!召示公道!
这就是个大麻烦了!
是现在的凤凰台,现在的“皇帝”,乃至徐公都无法接受的大麻烦!
徐公的头瞬间疼了起来。
他盯着眼前这个小女子。她漂亮的眼睛里闪闪发光呢,满脸都是兴奋之态。
他陡然明白了。
她已经出招了。
就像幼虎,雌豹,她先挥出一爪子,试试对方的反应。
她要秤量对方的斤两。
至少,现在她已经秤量出他的斤两了。
目前的凤凰台是不能处理大国诸侯这样的问题的。
花家不能出兵,他们也无兵可出,出兵之后随之而来的军费粮草问题也解决不了。
窃取王位这样的大事,非皇帝不能解决。
他现在就能想像得到,“皇帝”知道以后,必须要临朝,必须要向上天祭祀,必须要发怒,要誓师,要召告天下来取奸人的性命,这样才能洗刷诸侯王身上的耻辱,洗刷皇帝被人蒙蔽、冒犯的羞辱。
但“皇帝”能做到吗?
不能。
那,一国诸侯王被异人窃取王位长达十年,这样的耻辱都不能让皇帝动容,皇帝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人人都可以欺君了。
凤凰台,梁国,一朝可乱。
那最好的解决办法是什么呢?
就是……装不知道。
他今天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发现。
鲁国姜氏没有被混淆血脉,没有被异人占据王位。
现在王位上的姜氏,就是先王子孙。
眼前的姜氏公主,一样没有任何问题。
徐公平静的看着眼前的姜姬,对徐树说:“我累了,你和白哥招待公主吧。”
他看了一眼姜姬,走了。
徐树抖擞精神,摆出主人的脸,请姜姬移驾。
姜姬还在望着徐公的背影出神呢,回头看到他,多多少少有点愣。
徐公,好气魄!
这就把长子和心爱的弟子送给她玩了!
这老东西!狡猾!真狡猾!
姜姬没兴趣的看了徐树满是皱纹的脸。白哥年轻,她愿意逗一逗,这种老头子就算了,身无二两肉,心无二两计,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没意思。
她直接起身,“徐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