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翁又看了他一眼,“你怕我是来杀你的。”
蒋伟叹笑,“我也没活够。”
焦翁不说话了。
蒋伟问:“何人要我性命?”
焦翁摇头,“不是要你。”
“那是要谁?”蒋伟问。
他话音未落,焦翁已经手握竹筷直刺向蒋伟咽喉!
蒋伟已经老迈,但生死关头却很灵活的往一旁一趴,双腿一踢,把案几踢开,挡住了焦翁。
他往旁边摆着的刀架扑去,脖子一紧,舌头登时吐了出来。
他伸手去抓,结果不是绳子,而是焦翁从手抓住他的衣襟绞紧,紧接着一只手臂横过来,紧紧勒住了他的脖子。
蒋伟情知自己不是焦翁的对手,他也很了解焦翁,他的好处就在于杀人非常干脆。
他只是没料到,焦翁真的敢在此时动手。
但再一想,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了。
蒋伟喝喝几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谁……?是谁……?”
焦翁在他耳边说:“摘星公主。”然后胳膊再一用劲,只听到咔的一声清响,蒋伟已经瞪大双眼,四肢瘫软了。
他死了。
焦翁把蒋伟放好,还让他躺在榻上,站在榻前看了一会儿才转身出去。
刚才屋里这么大动静都没人来,想必他们已经进来了。
他望向远处的莲花台。
冯瑄已经饿了两天了。
那一日,他进宫来求见大王,因为听说龚香昨天就来了,还没回去。他想可能龚香被大王留下了,这才匆匆前来。
不料来了之后就被关在了这里,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门外的侍人只会给他送食送水,却绝不会进来。
他渐渐不安起来。
因为他被关的地方就是金潞宫。
如果大王在此,他怎么敢关他?
如果不是大王,那他呼喊数日,大王也该能听到。
这只能说明将他关在这里的人,不怕别人发现他在这里。
大王只怕已经遭到不测了。
那龚香呢?龚香比他先来,也没出去,龚香也被关起来了吗?他在不在此地?如果他在,为什么没有声音?
金潞宫虽大,却不至于他喊了数天声音也传不过去。
会是龚香关住他的吗?
可龚香关他又是为什么呢?
在另一端,龚香浑身无力的躺在榻上,气若游丝。
他问:“你要如何对玉郎?”
他努力的向门前望,那里站着一个少女,她身穿黑色深衣,披着半截长发,身后跟着数个恭敬的侍从。
她在望着宫外的方向。
“……不要伤他。”龚香努力的说,“冯家,不足为虑。挡不了你的路。”
姜姬转回来,坐在他榻前问:“你成了这样,却要为别人求情?”
龚香叹笑,喘了一声:“……我既必死,何不为别人留下一线生机?”
姜姬望着他,像对一个孩子那样温柔又无奈的说:“不可能的。你我都清楚。”
龚香徒劳无力的望着她,眼中渐渐沁出泪来:“不要伤他……你也可以像对我一样对他。”
“那是折辱。让他死得像一个人,好过让他当奴仆。”她摇头。
她想起那两个在水道自尽的金潞宫侍人,她不想让冯瑄变成那样。
“不要伤他……”龚香望着她,“公主,你已经没有敌手了。”
“冯家已经没有退路了。他必须奋力一击。”她说,“我们都知道,如果冯家在我之后仍不肯出声,继续守成,那冯家就毁了。但他若骂了我,反对我,冯家却会重新站起来。”
朝午王时,好歹还是男嗣,与先王同母同父,所以朝午王继位,与姜鲜继位,差别其实不大。
但她是女子,又出身不明。
如果冯瑄在得知她的意图之后还保持沉默,那就不是冯家人,也不是冯瑄了。
所以,哪怕是死,冯瑄都必须代替冯家站出来。
既然明知今日不杀他,日后两人还是会不死不休,那又何必多花一段时间,再浪费她的精力呢?
龚香不再劝了,他闭上眼睛,两行泪滑下脸颊。
等公主去见冯瑄时,就是他的死期。
他冰冷的说:“公主在看什么呢?在看我龚家之死吗?”
蒋龙,想必已经动手了吧?数日过去,龚家现在成什么样了?
“不是龚家。”女声说。
龚香睁开眼睛,看到公主转过头来平静的对他说:“是蒋家。”
龚香一阵战栗。
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袭上心头,这让他竟微微撑起了点,声音也更清楚了:“公主竟打算除掉蒋、冯、龚三家吗?”
他眼中像落下了两团火,直勾勾盯着那一抹纤细的身影。
“公主之后又打算怎么做?”他问,心如鼓擂。
“召龚獠进乐城。”女声说。
“如何,龚家仍在。”龚香竟然不像是在说自己的事,微微点头,“但一姓可不够。”
“妇方丁氏在我手中。”女声道。
龚香撑不住,跌回榻上,激痛传来,他咬牙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