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时,陈锦与他一起。
“陈玉和陈雪没来找你?”
“找了,我没什么要求,便全权让两位姑娘去张罗吧。”墨童说,他也不擅长那些个东西,他只擅长治病救人。
陈锦见他今日穿了身月牙白的袍子,头上的玉冠换成了木冠,看着便有几分仙风道骨之感,说道:“有件事可能你需要知道。”
“什么?”
“你救的那位四太子,与我是朋友。”
墨童没有想到,所以很惊讶,“二姑娘何时……”与太子成了朋友了?莫非是因为陈珂的关系?
陈锦说:“机缘巧合之下认识的,无论如何,还得感谢你救他一命。”
墨童拱手道:“二姑娘与我有恩,早知这层关系,我便不收皇上的赏赐了。”
这话把陈锦逗笑了,她道:“为何不收?皇上赏的,自然是收得越多越好,不要白不要。”
墨童想起一事来,“皇上赏赐的那些个东西我还没有开过箱子,不如看看里头有没有什么可以便卖的,将银钱充入铺子的开销中吧。”
陈锦说:“银钱的事你不用操心,你只管治病救人就好。”
两人此时站在陈夫人的院子里,天光明亮,已经有阳光从云层里探出头来了,散漫的光照在地上,洒在陈锦的衣服上,墨童仰头看她,觉得她漂亮得不似人类。
他同阿娘说起这位陈府的二姑娘,阿娘听了说:“只怕不是普通人。”
他也这么觉得。
她本就不该是个普通人。
墨童告辞走了,陈锦回屋,陈夫人坐在榻上,忙让涓宝给她续上热茶。
“叶姨娘近日身子可好些了?”
陈锦回道:“我昨日去看她,快要大好了。”
“那便好,”陈夫人说,“好好的喜事,不知为何会走到今日这地步,哎。”
“过去的事情阿娘便不要再想了,如今要想的是,大姐自柴房出来后要如何安置,是继续留在府中,还是搬来与你同住。”
陈夫人一听这话,忙问:“你阿爹肯放你大姐出来了?”
“还没有,不过快了。”
陈夫人整日里为这些事忧心不已,此刻听陈锦这样说,仍觉不放心。她太了解陈知川了,他认定的事,除非有铁一般的证据摆在眼前,否则,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认为自己错了的。
“你阿爹这个人,只怕没那么轻易相信你大姐没有害那孩子。”
陈锦说:“那便拿出证据,让他心服口服。”
这话多少有些不敬,陈夫人道:“锦儿。”
陈锦看着她,“阿娘,他早已不将我们当作一家人了,你又何必。”
这话无形中又戳中了陈夫人的伤心处,差点便要落下泪来,又怕陈锦担心,终是忍住了,“到底夫妻一场,不能因为老太太不在了,便让咱们这个家散了。老太太若泉下有知,也定是不能安心的。”
陈锦没有说话。
屋子里一时陷入沉默。
半晌,陈锦道:“若阿爹参与到党争里了呢?”
陈夫人一时没明白过来,过了片刻,她才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那位经常深夜来府上的三公子,阿娘该见过吧?”
怎么没见过,那样的气度,她一直以为是哪家世族的公子,与陈知川有生意上的往来,所以才过从甚密,此刻听陈锦这样说,莫非那位公子的身份……
“他是当朝三太子。”
陈夫人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虽是出自书香门第,但家中少有人在朝廷走动,也从未想过要参与朝廷之事,没成想,自己嫁了几十年的夫君,暗底里打的竟是这样的主意。
如今皇上仍旧康健,他便急急的站在三太子的身后,若是有朝一日,皇上将皇位传给其他人,届时他要如何自处?陈府又要如何立足?
陈夫人一时连想都不敢想。
她看向陈锦,眼中的焦虑比从前更甚,陈锦看见了,说道:“所以我才要将阿娘迁出府,免得到时候被牵连。”
陈夫人脑子里一时纷乱无章,突然灵光一现,想起一事来,“那日来找你的那位朋友是……”
陈锦道:“那是四太子。”
陈夫人心里一时更乱,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阿娘不必担心,我与四太子只是朋友,没有更多的牵扯,”陈锦见着实将她吓狠了,轻声解释道:“只是阿爹这边,只怕与三太子早已是无法分割了,所以咱们要早做准备。”
陈夫人道:“准备什么?怎么准备?”
“将府里之前未事走的东西统统搬走,大姐出来后也搬出来与阿娘同住。”陈锦冷静安排,一边观察陈夫人的神色,“至于叶姨娘那边,阿爹将她视作宝贝,自是不愿让她出府的,我再找个合适的时机同她说吧。”
陈夫人听罢,心里五味杂陈,她压低声音道:“囡囡啊,你说的这事,应该也不会那么严重吧?若三太子真的做了皇帝呢?”
陈锦十分肯定的摇摇头,“他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