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前面的一个小太监识得她,小声的唤道:“舒大人。”
她停下来,侧头看向那小太监。
小太监说:“还请舒大人替我们求求情。”
她挑眉,“你们犯了什么事?皇上要这样罚你们。”
小太监摇摇头,不肯说话。
她亦不勉强,抬腿进了寝殿。
陈锦是个温柔的性子,即使在这种时刻,亦发不出那种声嘶力竭的喊叫,整个宫殿里有一股压抑的沉闷,让人喘不过气。
巨大的屏风后,几个稳婆着床团团转。
元修在屏风外,焦虑不安。
太医在他脚边跪了一地,一个个噤若寒蝉。
她鲜少见他有这样思绪外露的时候,就连当年他攻入京城差点反被围剿时亦没有此刻这般焦急惶惑。
“你来了。”
元修发现了她,黯淡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亮光。
“皇后吉人天相,皇上无需太过担心。”她不带感情的安慰道。
元修似乎并未察觉她的语气,自责道:“都怪我,不该一高兴便让她跟着喝了几杯。”
“微臣想进去看看。”她说。
元徵虽有诧异,但仍是准了,连犹豫都不曾。
屏风上绘着牡丹,平日里看着很是雍容娇艳,此情此景,却只觉得惨淡。
元修曾说陈锦像牡丹。
他甚至当场吟了首诗。
诗中有一句是这样说的:唯有牡丹真绝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她转过屏风进去。
陈锦躺在诺大的床上。
像汪洋大海中一片摇晃的小船,不知浪从哪里来,何时来,随时都有翻过去的危险。
她看见了舒展。
眼里突然浮起一丝亮光。
颤抖的手臂突然缓缓抬进来,朝着舒展伸出手,“舒……舒大人。”
她信任她。
这是后宫公开的秘密。
一国之后,竟信任那个杀人不眨眼的舒大人。
真好笑。
“救救我的孩子。”皇后说着,眼角淌下泪来。
她走到床边,握住那只纤细的柔荑,声音也变得轻了,“用力,他快要出来了。”
皇后仿佛听进去了这话,几个呼吸间,突然使了劲,稳婆在被褥后方惊喜叫道:“娘娘再用些力,已经看见头了。”
“用力,陈锦。”她说。
“已经看见身子了!”
“用力。”
“孩子出来了,娘娘——”
稳婆的声音嘎然而止。
宫殿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听见陈锦突然加重的呼吸声。
“这孩子……啊!”
稳婆的惊叫声惊动了屏风外的元修。
他疾速奔走的身影映在牡丹屏风上,转眼间便走了进来。
屋里血气还未散去。
元修眉宇凝重地自稳婆手中接过那浑身带血的婴孩儿,突然,他目光定住,脸上一抹不可置信大刺刺摆上来。
陈锦挣扎着要爬起来,被她一把按住,“皇后刚生产,不宜乱动。”
屋里众人皆是心神不定。
那孩子……大概有问题。
自出生到现在,竟是没有啼哭一声。
半晌,元修抬起头,望向床上虚弱苍白的陈锦,“锦儿好好休息,我先带孩子出去。”说罢不顾陈锦哀求的目光,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