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过去其实不算太久,如今想来,却已能算作前尘往事,不提也罢。
音夏回来,陈锦正在看一本闲书,她十指不能动,只得由瑞儿捉着书两边立在她眼前,如此,看得依旧很辛苦。
音夏见了,怪嗔道:“姑娘伤还没好,这么劳神作什么?”
“在这屋子里困了近半个月,闲得慌。”陈锦说,见音夏取了瑞儿手里的书道:“如果姑娘实在想看书,不如音夏读给你听吧。至于这烦闷,一时半刻是解不了了,钟大夫吩咐了,姑娘手上的伤口开始结疤之前只能呆在屋里,哪也不许去。”
音夏会认字并不让陈锦觉得惊讶,所以并未过分纠缠于此,只道:“那你给我讲讲外面的事,权当解闷吧。”
音夏抱着书,认真思索一番,“街坊茶余饭后不过讲些谁家老爷纳了小妾被正妻打落牙啊,或者又是哪个官员上朝时晚了,拉车的马跑得飞快,搞得整条街上鸡飞蛋打,实在无趣得很。我近日听到一桩事,倒可以说给姑娘听一听。”
陈锦没说话,瑞儿屁颠颠地跑到床前的脚踏上坐下,仰起头来看着音夏,一副要认真听书的样子,音夏给她逗笑了,噗地笑出声,“这丫头没事儿就往脚踏上坐,姑娘你也不管管。”陈锦看了瑞儿一眼,笑着没说话。
瑞儿嘻嘻笑道:“这儿可是风水宝地,音夏姐姐你别跟我抢。”
音夏捂着嘴笑,笑够了方说起那桩事来,“昨日我去大厨房,碰见老太太房里的红珠,我与红珠都是家生子,所以从小是一处长大的,情分比其他人自是要亲厚些,便与她说了会子话。红珠的哥哥在宫里当差,她哥哥昨日回来与她说,”说到这里,音夏低压了嗓子,“当今圣上似乎还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外。说这流落在外的皇子从小便被送出宫去,圣上从来没去寻过,也没关心过,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竟要把这皇子接回来。”
“啊?”瑞儿瞪大了眼,简直就像在听天书。
正因为从未寻过从未关心过,等到需要时才想起这个儿子,就注定了父子之间一生不可消除的隔阂与介蒂。
当今皇上共有七位皇子十三位公主,但是真正能入皇上眼的也不过那么几个,大皇子元辰,二皇子元昀,三皇子元修,四皇子——如今还流落在外的元徵。
元徵是后来居上的,当他只身回宫时,其余三位皇子,就连最不受皇上重视的元修也已在朝堂上有了一席之地。然而,或许正因为元徵的特殊处境,晚年的皇上对他格外依赖和喜欢,甚至连遗诏都立好了,决定待自己归天后皇位要由元徵来继承。
可惜,元徵被元修设计,终于未能亲眼看见那封遗诏。而元修,也不可能让那封遗诏得见天日。
元徵,就这样在离皇位最近的地方与之失之交臂。
待元修登上帝位后,元徵则从天牢中无故消失。
以至于元修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法睡得安稳,因为对他来说,元徵是他最大也最让他忌惮的敌人,他一日未见元徵的尸首,怎能放得下心?
“红珠哥哥是偶尔听服侍皇上的小公公说的,说皇上要把这儿子接回来,大臣们虽没说什么,但个个心里不乐意得紧,毕竟如此朝局稳定,三位太子也各自站稳了脚跟,如今多出个人来要分一杯羹,可不就不乐意了嘛。”音夏说完,拿眼瞅陈锦,见她一脸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三位太子是指哪三位太子?”半晌,陈锦问。
“自然是大太子二太子和三太子啊。”
元修已在朝中立足了,那也就是说,他的身边已经出现了良师谋臣了,会是谁?薛怀玉?郑宝钦还是王谋?
“三太子身边,可有一个叫舒展的人?”
前些时候她一直养着伤,虽总想起曾经种种,但心境还算平和。今日乍然听到自己熟知的那些人,深埋在心的千万思绪便如潮水般倒灌进来,使她没有办法再保持心平气和的姿态,故而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音夏看着她,脸上有些怪异之色,不解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问起三太子身边的人来了?那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能知道的呢。”
陈锦心神稍平,抚了抚额,“许是乏了。”
音夏和瑞儿便服侍她睡下,音夏打下床帏,跟瑞儿在屋里守了片刻,直到陈锦睡了才轻手轻脚的退出门去。
音夏吩咐瑞儿在房门口守着,怕姑娘醒了要叫人的。
自己则去老太太那儿寻红珠。
正文 第七章姐妹花
陈锦其实不怎么乏,这几日日日睡着,再多的觉也睡得差不多了,只是刚一沾枕,瞧着帐顶上绣着的几朵牡丹花,一阵困意便袭了上来。
再度睁眼,眼前竟不是陈府自己的房间,而是一处精致的宅院。
院门虚掩着,陈锦推门而入。
“快!叫太医!”一个男人的声音突兀的响起,听得陈锦心里一震,双脚不由自主的朝声音来处挪去。
足下一条长长的游廊,游廊尽头是一座月亮门,穿过月亮门便是后院了。
丫头婆子齐齐跪了一地,另有一行丫头端着热水进进出出,她们从陈锦身边行过,却像是没发现她一般,陈锦正自疑惑,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