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梨进屋的时候,林牧正倚在床头看书。
这屋子本来就不大,因为没人入住,所以显得极其空旷,不过在林牧搬来的这两天,把东西一收拾,就显得有人气多了。
本来就住了个大男人,再一下进来一大一小两个,顿时房间也看似拥挤起来。
“你还没吃饭呢吧?”
季梨把季宝宝领进屋,看了看空着的方形桌,桌上就一盏老式的煤油灯,也不知道是别人家用了多少年淘汰下来的,上面还有洗不去的污渍和灰尘。
林牧已经从床上起来了,他也往桌边一坐,指着自己正对面的位置:“你坐那儿。”
房里多出来的凳子还是他特地跟其他几个知青借的。
大家也知道他这就要开始教人小孩认字了。
“那、那个……”
季梨捏了捏衣角,偷偷看他一眼,并没有落座。
这副扭捏的样子,倒像是犯了什么错。
不过也正是这模样是这么个娇滴滴的姑娘做出来的,看着倒像是撒娇。
林牧轻咳一声:“怎么?有事说事。”
他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低垂着眼睛,神色淡淡的,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
以前,他就是这样拒绝人小姑娘前呼后拥地围着他,就连姚小萍也正是被他这种冷冰冰的样子给吓得一整天都没敢上前来跟他说话。
季梨看起来还挺怵他的。
本来就有话要跟他告诉他,见他这副脸色,踌躇了一下,又把话咽了下去。
“没、没啥。”
她连忙摇了摇头。
明明就有话要说,还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这一下又突然不说了,反而挠得人心痒痒的。
林牧冷眼一扫,对上了她的视线。
她笑起来的模样最动人。
就像第一天他们到溧水村的时候,田埂边上,背着光,从季红花身后探出脑袋,简简单单一笑,腮上两个梨涡也像在笑。
现在不笑了,湿漉漉的眼睛眨了眨,有些无措地张了张口,活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见他视线扫过来,顿时像只受惊的兔子,连忙把头一低。
林牧扭头看向坐在身旁的小家伙:“你小姑怎么了?别怕,告诉林牧叔叔。”
别看他时常肃着张脸,对待小孩子还是相当宽容的,所以季宝宝也不怕他。
尤其他还愿意教他念书,在季宝宝眼里,顿时就成了最伟大最了不起的人,在他心里已经无限高大了。
他一问,季宝宝当然知无不言了,连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我奶我爸、还有我二叔本来要扛着锄头冲过来了,被小姑拦下了……”
林牧一听,视线又开始往季梨身上睃了眼。
“林牧叔叔,什么是耍流氓啊?是不是吃别人啃过的番薯干不对啊?”
季宝宝小心翼翼地问道,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那我再也不吃小狗子的糖芦了!”
林牧:“……”
他就知道!
怎么能相信这缺心眼的丫头的话呢?
林牧心累得拧了拧眉头:“季梨……”
“你还是叫我梨子吧,”季梨赶紧坐到他指定的那个位置上,正襟危坐:“听你叫我季梨……怪渗人的。”
她的声音软糯糯的,有着小心翼翼的讨好,让人发不出半分火来。
事实上,林牧也没生她的气。
他就是无奈……
你说这么简单地事,怎么就越描越黑了?
“昨天我们说过……”
“别把昨天的事说出去!”
林牧刚牵起话头,季梨十分有眼色地接口道。
“你还知道啊?”
林牧顿时乐了。
“谁让你光给我约法三章了……”
季梨没好气地点了点季宝宝的脑袋:“你还没给这小子约法三章呢!”
林牧:“……”
昨天他光顾着管季梨了,还真把躲角落吃番薯干的破小孩儿给忘了!
林牧又把视线转向了季宝宝,对上季宝宝无辜的表情,又默不作声地把视线转向季梨,同样也是十分无辜的样子。
而且,她脸上还挂着被人冤枉悲愤。
林牧:“得,这事错在我……”
“本来就是你错了!”
季梨气冲冲地起身,走到门边,又想起什么似的,一下子又转身回来,又坐回了凳子上。
对上他的视线:“那你还教宝宝认字不?”
她倒是磨刀不误砍柴工……
林牧心知刚才误会了她,所以此时态度顿时软化了很多。
他点点头,看着她的目光也放柔了少许:“我答应了,就肯定会教,你放心……那、那件事……”
难怪季宝宝说他们家人要带着家伙找上来了,原来问题出在这……
既然季梨把人都拦下了,那肯定应该是把事情说清楚了吧?
他有些不确定地想道。
林牧期待地望向这姑娘。
“你别担心,我都跟我妈说清楚了。”
林牧一愣:“说清楚了?”
真说清楚了才好……
天知道他昨天跟她说了半天都没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