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至言三人后脚走进客栈,正瞧见她们走上楼梯到二楼去的背影。
弄不明白她们的意图,只能放在一边不去理会。
和客栈掌柜的要过两间上房,陆至言和两名护卫在客栈大堂里用晚饭。他们要了一些吃食,尚且在等小二上菜时,先前那两名小丫鬟又从二楼下来了。
和她们一起沿着楼梯走下来的还有一位银红春衫的少女,仙姿佚貌、面若桃李,甫一出现,便吸引大堂里许多人的目光。包括陆至言在内。
原本不过无意一瞥,却望见一抹熟悉身影,他呼吸与心跳都有一瞬凝滞。陆至言下意识站起身来,离开座位,朝着那位少女走过去。
两个人一步一步的靠近,将彼此都看得越是清楚。她含笑的一双眼,也映出他微笑的模样。陆至言终是在她面前站定,喉结上下滚动几次,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谢清豫站在最后一级木质台阶上,冲面前的人眨眨眼,眼里闪过狡黠意味,略微压低点儿声音问:“听说陆公子不乐意同我一起用晚饭?”
陆至言几是笑着轻叹一气。
他方才若晓得那位小姐其实是她,焉有不同意的道理?
“想是那陆公子有眼无珠,此刻不知多少后悔。”陆至言看着谢清豫,嘴边笑意愈深,问,“却不知在下可否有那份荣幸,能够请这位小姐一起用饭?”
谢清豫笑得眉眼弯弯,却傲娇道:“准了。”话音方落,她迈下最后一阶楼梯,与陆至言并肩而立,又小声问,“刚刚有没有吓一跳?”
“有。”陆至言点头,“你怎么来青州了?”
谢清豫坦然回答:“等你啊。”
“我若是不来,万一哪儿突然冒出个小姐,言必称对你念念不忘,届时直接将你拐跑如何是好?”她抱怨般的语气,“谁叫你这么招人,没半点安生的时候。”
这是算起旧账,依然对当年的事耿耿于怀。
陆至言笑:“倒是我错了,要怎么赔罪,你日后慢慢告诉我。”
谢清豫轻哼一声:“何况你是个骗子。”
陆至言微怔,皱一皱眉问:“这话倒是从何说起?”
“有人说,一定接我回家,带我回来,不知哪儿兑现这话了?”见陆至言彻底的愣住,谢清豫脸上得逞的笑容说,“只好,我来接他,我来带他回家。”
陆至言便晓得,是叫她反将一军。
他失笑,唯有说:“看来,该赔的罪,又多上一笔。”
此番陆至言回长安,他随行的两名护卫曾经都是在长安当差的,因而认得谢清豫也识得她身份。乍见到她,两个人几是想要行礼,被谢清豫摆一摆手给拦下了。
久未见面,彼此多少都有一些变化。
陆至言恨不得目光一寸一寸细细的去看她,却不得不压下心思。
他们在大堂里用饭,谢清豫把陆至言的口味记得清清楚楚,要的大半菜式都是他喜欢的。其他人不同他们两个一桌,他们也慢慢吃,半点儿都不着急。
等一顿饭吃好,心情平复下去一些,两个人索性坐在大堂里一面喝茶一面聊天。或许是太久没有见,倒像有说不完的话,也有止不住的笑。
陆至言虽然没有特别去信告诉谢清豫自己提前回来,但她自有办法知道。说是不放心,其实无非等不及罢了,而她今天也是才到青州的,可以说是自然而然在这处客栈住下——毕竟他们当初也曾住在这里。
为了能够打陆至言一个措手不及,谢清豫没有带春絮和夏果出门。这两个小丫鬟是当初以为要去南诏,她让杜氏帮她留心的。后来虽然种种变故,但是她们留在她院子里服侍。
好似不过一转眼的功夫,他们没有说上多少话,大堂里用饭的人都散了。于是,谢清豫和陆至言相携上楼。陆至言送她到房间门口,互相道别,多少依依不舍。
哪怕恨不得黏在一处,可是现在这样,终究不合适。
只能到此为止了。
进去房间之前,谢清豫低声说:“好好休息,明天……我们一起回长安。”
陆至言微笑点头:“好,一起回去。”
嘉平二年,六月。与南诏之间的一场较量已经落幕,大晋军队得胜回朝,百姓于长街两侧夹道欢迎围观。皇帝大喜,一时朝堂上下论功行赏,宫里亦大摆筵席。
谢清豫被皇后娘娘请进宫中赏花聊天,是在这之后的事情了。
在皇后娘娘宫中,她同样见到了当初的太子殿下、如今的皇帝陛下谢昭。
虽则只一年多的时间,但谢昭身上明显看得到变化,比当初沉稳许多,身上一股凌厉气质,也越发的有威严。他们一处喝茶,谢昭主动提起她和陆至言的事情。
谢昭说:“去年,朕原是同他说,此番若事情顺利,待他回到长安,寻个合适的时机,可与你们赐婚。他却只回给朕两个字,豫儿,你猜猜是什么?”
谢清豫当真想了一下。
半晌后,她认真询问:“是不是‘不可?’”
谢昭一笑:“正是这一个不可。”
稍微停顿一下,谢昭又道:“他当时与朕说,若那样做,对你们不是好事。”
谢清豫不知该不该认同,唯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