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啊,我都不会。”你也从来没给我画过!
“行了别嚷嚷,你哥我会的多着呢。”项桓示意她一边儿去,“要是没事儿干就帮我描图。”
项圆圆坐到桌边,取了支笔在手,“你不吃饭啦?”
“过会儿吃。”
厢房里很快热闹起来,敲敲打打的声音此起彼伏,隔着大老远都能听见响。
从第二天开始,项桓就专心把自己圈在屋内,削木杆、雕花纹、给跑马灯搭架子,紧锣密鼓的忙碌着。
偶尔余飞几人也会跑来给他添点乱,原本是在各自锯木头,锯着锯着,互相看对方不太顺眼,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开始你来我往的交手,把余下的木板丢得满天飞。
许是动静闹得有点大了,连季长川和项南天也跟着过来,探头瞧了一两回。
下午的时候,宛遥不敢走得太近,在廊上远远的望过一眼。
满屋子杂物凌乱,项桓埋头在桌前,小铜锤哐当哐当,把钉子钉入两块木条之中。夕阳不偏不倚刚好洒了他半身,像是有一层灿烂的金粉,眉眼的线条疏朗而柔和。
虽然也是废寝忘食的样子,但好歹不会再出去上蹿下跳的折腾自己了。
宛遥安静地看了一阵,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
等她夜里想起来,再偷偷摸到门边时,厢房的灯火居然还亮着,而住在里面的少年已趴在桌前睡着了。
她愣了下,悄悄提起裙子进去。
宛遥举目打量四周,铜锤、锯子零散地摆在各处,废掉的纸成团成团地滚在角落里。没走两步,便碰到满地尚未收拾的木板,那轻微的响声险些让她误以为会将项桓吵醒。
宛遥捂住嘴,战战兢兢地观察许久,见对方并无动静,这才小心翼翼的从上面跨过去。
项桓将脸搁在臂弯间,大概真的是困极了,竟也没觉察到她,只微动了动脑袋,将双目埋进胳膊肘里。
宛遥确定他未醒,便大着胆子去瞧桌上摆着的东西。那盏走马灯已经基本成型,底座粘着六个惟妙惟肖的人像,只差灯纸没糊。
她稍稍摆弄了一番,余光看到项桓手肘下压着的图纸,于是一点一点的抽出来。
纸上结构分明,画得十分工整,每一部分还附着小字:“此处留心裁剪。”
“此处先以薄板固定,再用柳钉钉实,切记,切记。”
“此处只做参考,略微修缮即可……”
宛遥轻轻颦眉,垂目瞪了项桓一眼——
自己的事还让宇文将军帮忙。
不行,不能作数。
怎么着也只能算半个。
回头还想瞧瞧他垫在最底下的那一张,正要去拿,冷不防项桓忽然就动了,看那样子隐约是有要抬头的迹象。
宛遥当即吓了个半死,忙松手把图纸扔开,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左顾右盼,最后慌不择路地踩着一地狼藉往外跑。
项桓睁开眼时,睡意朦胧地打了个呵欠,正来回转头活动了一番筋骨,准备再战,忽然瞥见散落在脚边的图。
“咦,什么时候掉的。”
他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
就这么赶了个通宵。
等到二十七日凌晨子时,项桓终于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
总算是完成一大半,眼下给木材表面刷了层漆,就等着干了。
余飞凑过来新鲜地用手拨弄,此刻里面的蜡烛未点上,暂且看不到车马竞逐的样子,“行啊你,虽说是不如宫里的漂亮,倒也是像模像样。”
项圆圆无比艳羡地托腮感慨道:“哥,你得空也给我做一个吧,我想要一模一样的。”
项桓朝僵硬的脖颈上锤了两下,简短道:“你想要就自己去买。”
这东西再做一个,非要他命不可。
“不行了,快饿死了。”他起身把手里的活儿搁下,一胳膊揽住余飞,“走,吃饭吃饭。”
“这会儿想着和兄弟去吃饭了?”后者酸溜溜道,“往后有了媳妇,还会惦记兄弟吗。”
“废话。”他俩勾肩搭背地走出去,“就是现在没有才想着你的,有了媳妇谁跟你吃饭啊。”
“……”
项圆圆便被百无聊赖的留在了原地,她是个不肯闲着的性子,心里装不下事,只想等着漆快些干,好点了灯看看这玩意儿究竟怎么样。
早已是夜深人静时分,窗外的风掀起一阵枝摇叶晃。她趴在桌上无所事事的晃荡着双腿,夜风顺着缝隙灌进来,终于惹得她打了个激灵。
项圆圆回头瞧了一眼大开的支摘窗,当即跳下椅子打算去关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只黑咕隆咚的物体趁机往里飞。
如今正值隆冬最寒冷的日子,按理说大部分的动物皆已不再活动,但南方和北方稍有不同,此地由于冬季暖和,气候潮湿,故而蜚蠊的生命力十分旺盛,不仅照常出没,反倒非常猖狂,每只足有拇指大小,展开双翼还能飞!
项圆圆自小长在北方,从未见过如此硕大的蜚蠊,一声足以刺破云霄的惊叫如烟花上天。
“啊啊啊啊啊——”
偏偏那畜生不长眼,专冲着有光的地方来。她一向咋呼惯了,动作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