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以前,甄明玉想必就信了秦稷的话,可想到如今的朝局,周璟一倒,周家军必然会落在曾是副将的秦稷身上,男人对权位的追逐远胜于兄弟情。
不过,人各有志,他既是如此,她也强求不得,总归就当从未认识过这个人便是了。
自从别馆回来,甄明玉便被别的案子拖住了,有空时便去演兵场看看周璟练兵,倒是皇帝见了夸赞了两句。
往往煮一盅新茶,就差人给周璟送过去,虽说喝不喝不知道,但是心里的内疚却多少能弥补些。
那日,她正在院子里煮茶,正拿着木勺往煮茶的陶壶里添茶,就见唐莲花走过来,急匆匆的说行馆里来了人。
甄明玉将茶叶倒在壶中,刚穿过竹林那来人竟是处处避嫌、怕牵扯到的龚州神医秦稷。
他坐在竹林深处的石凳上,一张俊朗的脸微微的垂着,见到甄明玉后,明显一怔。上次在别馆一聚,他直接甩出一句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次应该是辞别太医院吏目的。谁料他却十分亲厚的走过来,上下打量了甄明玉一番,两道剑眉一挑,认真道:“上次的确是在下冲撞了公主,回去后我反复思量,想着若是周将军一旦战死疆场,在下就与公主双宿双飞,所以此次,在下愿为周家军训练骑兵。”
手中的帕子一下飘在了地上,甄明玉眼底闪过一丝茫然,怔了半晌将周璟的腰牌翻出来给他看,“你能相助训练重骑兵很好,只是本宫已经嫁做周家妇,并不会同阁下双宿双飞。”
虽说世人性子万千,可是把这公然夺人妻子的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的确是挺……但她还是挺耐心的解释了一两句。
秦稷盯着她清媚的小脸儿,半晌又抬袖子抹了额头的汗,“无妨,上次回去后,满脑子都是公主的话,满心都是公主的脸,所以,这些话我都要一句一句的说出来。”
甄明玉望着脚上的绣花鞋,敛眉没有说话。嗯,的确是一句一句说出来,可是驸马那个醋缸知道后,想必他这一句一句的又会变成鼻青脸肿了。
待回院子继续煮茶时,平日里来取茶给周璟的叶正清听到了秦稷拐自己红杏出墙的事儿,怕周璟知道后会直接阉割了他,便直接抄着铁锹将他揍出了别馆。
不过那秦稷,倒真是让人吐血的,一时间甄明玉也不太好评价这个人的性子,被叶正清揍得快爬不起来了,还故作洒脱的站在别馆长些诗经里的求偶歌谣,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后来,叶正清就在他饮用的茶汤里撒了些哑药,自此倒是不在别馆唱歌了,甄明玉觉得清静了不少。谁料这个秦稷是跟周璟一路子的,不唱歌后又开始差人送来一些各式各样的轮椅和治腿疾的方子。
看到那些木轮椅,甄明玉觉得一个脑袋八个大,这次这个倒真是个难缠的,可若是告诉了驸马,想必真的会一刀阉割了他。
只是,阉割好阉割,那重骑兵的训练却不好处理的,甄明玉便十分识趣的压住了这件事。
到了第三日,因着要攻打西突厥,所以他们便微服到了南郊的一个小镇,来寻那个擅长铸造兵器的老工匠,这老工匠是前朝工部的尚书,因着女帝残害朝臣,这才到了小镇避难。听闻他铸造的兵器又凶又狠,就是江湖上的剑客都来千金求一剑。
因着查探兵器,周璟总是忙些的。待到了夜晚,周璟才有机会坐在小金枝的身边,一把将她揽在怀里,十分认真道:“今儿个那个老工匠给本将说,整日里追着女人说喜欢,那是最不顶用的,爱不能只靠嘴说,而是身体力行的做!”
甄明玉猛地一怔,这货究竟是忙着查探兵器还是忙着查探这些不要脸的浑话去了,“身体力行的做?你简直……”
他睨了甄明玉一眼,伸手戳了戳她的眉心,“啧啧,我说怎的这些日子总是孟浪不正经,敢情有个总是拐歪了的小妖精!整日乱想,不过是多做事的意思,公主殿下想哪里去的?”
正说着,就见唐莲花端着一碟子核桃酥过来笑道:“公主真是一双巧手,先前只知道公主擅长办案,却不想这核桃酥做得这般精致。”
周璟扫了一眼那核桃酥,一张薄唇微微的弯着,自家这小金枝可是懒得紧,这次能洗手作羹汤,他自然是开心的,“难怪在路上就饿,端过来,我尝尝。”
刚说完,就见叶正清他们一听说有核桃酥,便十分厚脸皮的黏糊过来了,一个个的挤在凉亭里,倒是那一小碟子核桃酥显得捉襟见肘了,怕是有人要吃不到了。
唐莲花笑着给众人发,随后又捏了一块儿递给了秦稷。秦稷先是看了看那核桃酥,因着卖相不错,便一口塞到了嘴里。
甄明玉笑着期待的看着众人,“怎么样?够不够酥脆?”
叶正清他们毕竟是疆场上混出来的油滑肠子,硬咽下去,顿了顿这才睁着红通通的眼珠道:“够酥脆,头一回吃这般脆的……”
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不过一个个的倒都红通着眼睛。
正听着,就见秦稷嗷嚎了一声,手里躺这一枚带了血的牙,“能不酥脆?!把我的牙都硌下来了!”
一向对他不待见的叶正清,不由的赞许的看了他一眼,这回倒是办了一件正事儿。
正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