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调雨顺。
待族人散去后,宋兴贤煮了茶,用白瓷杯盛着,颇有礼节的递给了站在雕花窗旁看雨的三公主,“这里的妇人都是这般……稍微粗犷了些,不过这边的老纵水仙倒是好喝的。”
甄明玉收回看雨的目光,随手拿起了外祖父的办案手记,轻松道:“我活了这些年,今日倒是最轻松的。不过我瞧着那女酋长倒是中意你。”
宋兴贤听到这句,淡然沉静的脸再也绷不住,清润的唇微微的弯着。
其实他何尝不是如此,对他而言,这也是最轻松的一天,他生来异眼,看别人的眼睛便知道别人内心的想法,最开始还被人当作妖物,差点被人打死……只有跟前这个温婉清艳的女子,她总是能宽和大度的看待万物。
能和她在罗州,哪怕是只有一天,这辈子都足够了。
宋兴贤文雅谦逊,又总是迁就着她,甄明玉觉得益发的放松舒服。看着那办案手记,忽然想起几日前她离开上都时的情景,那时周大将军派兵围住了庙祠和祭坛,他借沈贵妃的墓地,故意被暗器重伤,周璟着急找三公主,只是睨了他一眼便匆匆走了。
她算到自家驸马会再去墓地,所以他的人一去祭坛,她便趁乱混入了一家客栈。不过最令她诧异的是,自家驸马竟主张重修母妃的墓地和祭坛,这一番修葺,倒是没人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
其实往客栈里走,也是冒险,毕竟整个上都都是自家驸马的人……不过人生有时候就是一搏,最近那男人益发的赖着她,下朝就往她房里钻,而且还彻底的放飞了那纨绔性情,那花样又多,指不定一个不注意,自己那腿疾的事儿就暴露了。
与其到那时侯被他为难,倒不如脚底抹油,赶紧离了那是非之地。
不过也算是上天相助,在往客栈走时,宋参将的一个至交知道了这件事,便自己的衣裳与三公主调换了,半路上至交被自家驸马的人捉住,那人死不松口这件事,如今怕也是命丧黄泉了。
周大将军现在只关心自家小金枝的下落,这人支支吾吾的,怕他多舌陷小金枝于困境,便定了个以下犯上的罪,便差人扔到大理寺去了。
她和宋兴贤骑着快马一路去了罗州,罗州远在边陲,而且那里的人素来都是部族,就连刺史都不去那里收田赋,如今他们来到这里,自然无人去注意。
甄明玉记得外祖父说过远交近攻,罗州之远江湖之大,周大将军胳膊再长,也断断伸不到罗州。
甄明玉有很多想做的事,想成为江湖百事通,到时候那些员外、朝官的花银子请她做事,而她也可以把外祖父那办案的能力彻彻底底的展示一番,做个女神算子!到时候指不定自家那驸马还要出银子请她做事呢。
只要过一阵子,周大将军放出自己被黑旗军戮劫的消息,父皇便再也不能拿自己当棋子,而自己也能逍遥于天地间,做自己想做的事,开心的笑,放肆的哭!
部落里最近流行新式的发髻,而这些发髻都是从宋兴贤家的俏观音那里传出来的。
那宋家俏观音十分聪慧,无论什么难事,只要去问她,保证能顺顺当当的解决。就拿这发髻来说,他们罗州部族的女子平日里都是剪发齐眉,有些圆脸留半截子刘海,被她一点拨,梳个别致的发髻,就像是变了个人儿似的。到了夜里,连留宿的男人都格外的卖力。
再说那小模样长的娇艳可爱,又是个爱笑的,讲起话来软绵绵娇滴滴的,委实让人疼爱。
再说王干娘的那个大宝孙儿,也不知怎么拉了痢疾,活脱脱的孩子都快拉的站不起来了,族里的郎中也是回天乏术。俏观音摘了几个猴柿子,用火熏成黑色,和米粉和在一起,那大宝孙儿吃了,半天就活蹦乱跳了。
那些部族的妇女瞠目结舌,就连一向刻薄的王干娘都对她千恩万谢。甄明玉净了净手上的灰,就见宋兴贤煮了水仙茶,手里还拿着一本占星的书。
天渐黑,一颗颗星子挂在天幕,俏观音指着天幕上最亮的一颗星,笑着问一旁长身玉立的男人,男人纯净的眸子泛着光彩,耐心的说着星象生生化化,变幻万端,还说一会子会有浮云蔽月。
俏观音入神的听着,待看到一轮圆月被浮云遮住后,一张粉莹莹的唇睁的圆圆的,彷佛真的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一般。
因着部族的人要祭祀山岳,宋兴贤便坐在石桌上,用卦签来占卜吉凶,俏观音喝着水仙茶,笑着看那些卦签里的道道,那些妇人相互对视一眼,夫妻当如是,自家那死鬼也只有夜里来,搞大了肚子,到生产时都不露面……
那些妇人一个个忧心忡忡的散了,甄明玉放下手里的水仙茶,伸手沾着清水在宋兴贤掌心写了一个字,笑问道:“你这活神仙,可会测字?”
宋兴贤文雅的抽回手,一张淡然沉静的脸却红了一片,甄明玉看着他掌心的水字,继续道:“到底会还是不会呢?我以前曾偷偷溜进钦天监,有些礼官,倒是看你写的字,就能知道吉凶呢。”
宋兴贤有礼的起身立在石桌旁,这测字法比星象还要难一些,遇字要解拆。而且拆字要平正而解奇,他当年足足学了六年才刚入门。
她若是想学,他也会教她,不过一个公主若是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