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皙知道,容准并没有为自己守身如玉。
他还有其他女人,有几次甚至是他有意露出破绽给她,可她装聋作哑,并不在意。
毕竟,她连捉奸的戏码都懒得演。
想到这里,乔皙甚至笑了笑。
“我以为你心里早就清楚,我并不爱你。”
乔皙总觉得,容准之所以同她维持这场漫长无味的关系,大概只是出于男人奇怪的自尊心。
他就像是故事里那头执拗的驴子,哪怕挂在眼前的萝卜早已失去吸引力,但仍固执地想要尝上一口,哪怕一口也好。
沉默在房间里迅速弥漫开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容准终于开口,声音沙哑:“所以……你等了六年,也从没忘记过他,对吗?”
乔皙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可能忘呢?
少女情窦初开的第一次心动、第一次崇拜与仰望、第一次暗恋的甜蜜与酸涩……这些怎么可能忘记呢?
容准看着她,眼睛有几分发红。
他轻声发问:“那我算什么?我的六年……在你眼里就一文不值?”
乔皙语气平静地开口:“这六年,我一点都不想要。”
容准的六年……她为什么要在意?
谁来在意她和他失去的那六年呢?
如果不是他的父亲,过去这六年,从十九岁到二十五岁,在她最好的光景里,本该同最爱的人一同度过。
容准突然就笑出了声,“我知道了……我要感谢我爸,如果不是他,你可能都不会多看我一眼。”
乔皙没有出声,默认了容准所说的一切。
是的,她就是这么坏的女人,就是这么铁石心肠。
随便他如何想,最好他将自己想得坏一点,越坏越好。
乔皙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容准。
“容一山和叶嘉仪已经在飞过来的航班上了……还需要委屈你多在这里待几个小时,等容一山落地入关,他们就会放你走了。”
说完,乔皙便干脆利落的走出房间,没有再给容准说话的机会。
***
三天后,乔皙重新从大使馆处拿到自己的护照。
时隔七年,她终于搭乘上了由泰国飞往北京首都机场的航班。
七年是多久呢?
两千多个日日夜夜,哪怕是在梦中,她都希冀着能够重回这片土地。
如今愿望成真,她竟然觉得恍惚。
她回来的消息,并没有任何人知晓。
大使馆原本在北京这边安排了人来接她,但却被她拒绝了。
那会儿她还能笑着同对方开玩笑:“回家的路,我还是认得的。”
可等到这一刻,飞机终于在这片土地上降落,乔皙却觉得茫然极了。
她的家……在哪里呢?
过去的这七年,恍如大梦一场。
与同行国际旅客的大包小包相比,乔皙浑身上下所有的行李也不过就是手中的一只手袋。
这一趟航班的大部分乘客都是旅行团,下机的时候,有面目和善的中年阿姨同她搭话——
“姑娘,你不是出来玩的吧?”
乔皙一愣,然后点点头。
对方笑了,然后道:“我就说,你不像我们大包小包的,穿这一身也不像是出来玩的。”
乔皙低头看一眼自己身上的小西装,然后也笑了。
那中年阿姨看她一眼,紧接着又有些心疼的开口道——
“是在外面忙工作吧?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憔悴,回家你妈妈看见肯定要心疼死了,让她多给你熬汤补补身子呀。”
***
下了飞机后,乔皙竟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跟着人流一路往外走,走到了取行李的地方。
旁边人一个个都取完了行李,最后就只剩下她,还茫然地站在远处,看着空转的传送带。
直到不远处的工作人员走过来,问:“女士,是行李丢了么?”
乔皙这才回过神来,她有些尴尬的笑笑:“没有……我忘了,我没有行李。”
说着乔皙便转身匆匆离开了。
可是她又能去哪里呢?
连奶奶在前年也去世了……这茫茫天下,唯一能被她称之为家的地方,只剩下那一处。
她费尽力气,几乎出卖所有,为的就是能回来,再同他们所有人见一面。
可此时此刻,乔皙却胆怯极了。
她不敢回去。
前座的司机一连叫了她好几下:“姑娘?姑娘?你到底去哪儿?”
乔皙回过神来,“……去A大附中吧。”
七月底,依旧是一年中最热的时节。
此时的A大附中,依旧是十年前乔皙初见它的模样。
今年的高考成绩已经出来,IMO也正式落下帷幕。
附中校门口张贴了大大的光荣榜,今年高考的全市理科状元花落附中,奥数国家队中附中也占了两人,分别夺得一金一银。
正是中午时分,整个校园里十分安静,只剩下一阵阵的蝉鸣声。
乔皙站在校门口,陆陆续续见里面有结伴的女孩子拖着手走出来,一路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