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训?”贺延修也见到了凌宗训。他立即走上前,仔细打量着他,又看了看明珠,想到明珠失踪一夜,定是跟凌宗训在一起,心里忽然觉得某个地方有些疼。
“怎么,几天没见,不认识我了?”凌宗训拍着他的肩,笑道。
“你去哪了?”贺延修怔了半晌,嘲讽地道,“差点忘了,凌大将军回边疆和西卫人打仗去了,还打了个大胜仗。你行呀!知会我一声再走,有多麻烦?害我和明珠天天为你担心。”
“你小子,我还没说你的问题呢,倒是先教训起我来了?”凌宗训笑道,“当日在火场,撑不下去就该先想法儿自保,别硬撑。我冲进去的时候,你已经不省人事了。你知道这有多危险?要不是我去的及时,你这条小命就交代在清江了,哪还有份在这儿数落我?我在路上看了朝廷邸抄,听说你封了王,怎么样,没有得意忘形吧?看着比以前圆润了一圈,这身材,是不是该想办法收敛收敛了?再有什么危险,可没人背你,沉得像头猪一样。”
“喂,你……”贺延修不服气地道,“谁不知道,我可是京城第一贵公子,风度翩翩、英俊倜傥的诚王爷。你小子,可别信口开河往我身上泼脏水啊,一定是嫉妒我太受姑娘的欢迎。”
“这话你可说错了,我真没嫉妒。”凌宗训大笑道,“我可是巴不得别的姑娘都看不上我,好让郡主放心。”
一边说,一边拿眼睛觑着明珠。明珠没想到,他竟然把话扯到了自己身上,当着贺延修的面真是又羞又恼,狠狠地瞪了一眼凌宗训,骂道:“没个正经。”
凌宗训哈哈一笑,全不在意。
贺延修心中有些苦涩,半晌,讷讷地笑道,“宗训回来就好,也省了我操心郡主的事情。我昨夜宿醉未醒,今儿头午才出的宫。谁知刚一回府,便听小卉说郡主被人劫持,彻夜未归,我这才派人城里城外搜寻,四个城门都守住了,就是怕歹人把郡主劫持出城。明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是怎么碰上宗训的?”
“我在将军巷被桓青青劫走了,她将我带到郊外,想要杀我,幸好中途碰上宗训,把我救下来。本来我们想尽早赶回城里,谁知天降大雨,被阻在半路,就只好在山洞对付一夜。”明珠解释道。
听闻此言,贺延修的心里顿时变得更加苦涩,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人夜宿山洞的情景。许久不见,定是说不尽的甜言蜜语、柔情蜜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还有些更亲密的举止……他无法再想下去,只得强自压抑,不住地告诫自己,他二人情投意合,愿意怎样便怎样,关自己什么事?关旁人什么事?
“延修?”凌宗训见他神色抑郁,显然有心事。
贺延修如梦初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在下心怀内疚,还请郡主原谅。若非在下喝醉,原本是要送郡主回府的,这样就不会陷郡主于危险之中了。这个桓青青,实在胆大包天,下次若有机会见到她母亲,在下定要告她一状,让桓夫人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刁蛮的女儿。”
说到这里,明珠才想起荒郊野外的桓青青。
“她要杀我,被宗训打伤了腿,还被绿矾油伤了脸,不知是否还在那里。”
“绿矾油?”这回轮到贺延修大吃一惊了,“那岂不是脸都不保了?郡主不知这东西的厉害,在下却是见过,有些道士炼丹的时候被这东西所伤,水油流过的皮肤无一处完好,用一句‘神憎鬼厌’来形容,亦不为过。郡主何以……”
“是她要用绿矾油伤害我的,只不过误打误撞,害了自己罢了。”明珠道。
贺延修又是一惊,突然“哎呀”一声,叫道:“坏了!我说桓家人怎么一早就派人来宫里,把桓婉婉接出去了呢!显然是家里出了大变故,桓青青一定恨死你了。以他家的行事作风,此际定是在商量如何报复郡主。”
“桓山一介莽夫,有勇无谋。”凌宗训轻蔑地道,“他想报复,便尽管放马过来。你以为,我就能轻易放过他教女无方,谋害明珠的事情吗?”
“话不是这么说……”贺延修总觉得哪里不妥。
“回府再说吧,我也想赶快回去看看小卉,她被桓青青打了一掌,不知伤得严不严重?”明珠担忧地道。
“不碍事,我已经找了大夫给她把脉。”贺延修道,“或许桓青青一门心思都在你身上,所以对小卉没下死手。咱们回府吧,边走便商量。反正这事不能善罢甘休,桓青青如此狠毒,我定要禀告父皇,为明珠做主。”
言毕,贺延修吩咐自己的亲兵撤回王府,他本人与凌宗训、楚明珠一起步行回到靖北王府。三人一路说说笑笑,颇为融洽,然而刚刚迈入将军巷,便不约而同地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往日宁静的小巷子,此刻已经被一群披麻戴孝、哀声嚎泣的人占满了。放眼望去,整个巷子都是一片苍凉的白色,令人悚然心惊。漫天撒的纸钱,飘在空中,落在地上,伴着一群妇女哀嚎的丧曲,愈加显得阴森凄惨,让人不免瘆得发慌。
“谁家把丧事办这儿来了?”贺延修皱眉。
三人沿着街巷往里走,来到王府门前,才发现这些人竟是冲着明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