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尧氏来前,原以为只要自己低头,这琼娘定然乐不得回去。
却不曾想,琼娘却毫不犹豫一口回绝。
当下她脸色一紧,冷冷道:“琼娘,你这是离家甚久,眼界变得狭窄了?钱银再多,也不能给女儿家增色添彩!柳家这十几年的书香熏陶,全成了铜臭了?你此番不答应,以后可不要后悔!我柳家不比一般的人家,可不是说进便能进的!”
说着,尧氏站起身来,伸手掸了掸灰尘,冷冷哼了一声,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突然看见崔忠一脸涨红,踉跄跑了进来,只冲着刘氏一瞪眼:“你这个没眼色的婆娘,怎么看不出个轻重火候!”
尧氏心内一得意,觉得崔家到底是有个明白人,崔忠定然是要留下自己。
于是她转过身来,正待矜持一下,却被崔忠一扒拉,挥到了一旁。
那崔忠急切地说道:“让你把女儿叫回家,怎么半天不回来,这人等得不耐,都到了店门口了!”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尖利的声音:“崔家琼娘,速来接旨!”
原来是万岁封赏的圣旨传下,敕封太后亲认下的义女为韶容公主,赏地千顷,受一品食禄,至于赏金与绫罗绸缎更是满满的几大箱。
因为是圣旨,尧氏也跪下一并迎接圣恩。
她只听得头晕脑胀,闹不明白一个升斗小民,怎么竟然成了太后的义女?
第54章
崔家人忙着接旨之后, 便是面带喜色, 打出大包的红封酬谢宣旨的宫人。
尧氏想起自己方才的话,那脸火辣辣的一片,她心内诧异这琼娘竟是这么大的本事,搭上了隐居的太后,又觉得方才跟刘氏和琼娘说得太僵, 自己再呆下去简直是自讨没趣, 只带着同样听傻了眼的柳萍川,自坐着轿子讪讪离去了。
其实琼娘的心内听得也是一阵的心颤, 虽则她先前救过太后的性命, 可是自认为乃是偷学了他人的续命绝学,骤然一下子得了这么多的封赏,自己总有股子心虚的感觉。
而且……依着她对万岁的了解, 这封赏当真是太多了。
大沅朝的这位嘉康帝乃是有名的会过日子。
他年少登基, 正值国库空虚之时。少年天子召来各地的藩王, 一番声泪俱下的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后, 让他们自己分摊了军饷。
要不然也不会有老琅王入不敷出, 楚邪承爵放出自己的家奴,到处赚取银子这档子事儿了。
再然后是圣上极力倡导宫内节俭,让妃子给他在蹴鞠时划破的内衫上用针线打了个补丁,还在国宴之上,好巧不巧的在明晃晃的龙袍里, 欲语还休地露出了那么一角来。
那一幕深深震撼了群臣之心, 有那贤臣当场泪湿长襟, 直道天赐明君,我朝之福。
当年楚王喜好臣子细腰,文武百官争相节食,饿得面有饥色,瘦骨嶙峋。
现如今的万岁喜欢这种百纳风尚,顿时满朝的丐帮教众、八袋长老。京城喜好锦衣华衫的风气为之一刹。后宫嫔妃相聚时,再不见锦衣霓裳百花争艳。
个个粗布荆钗,只比哪一个补丁的位置雅致,针脚细密。
那时琼娘年幼,但对这股子风潮记忆犹新。父亲柳梦堂明明新做的衣衫,却嫌弃布料太新,非要过了几遍水,褪褪颜色,再扯破缝了针脚才穿。
幸好皇帝自己也觉得矫枉过正,外国派来使节时,满朝的丐帮长老,实在有损大朝威严。这才慢慢地刹住了那股子风气。
而如今,在嘉康帝的精打细算下,沅朝国库丰盈,大部分民宗得以休养生息,但是他骨子那股子吝啬劲儿,还是会时不时冒出来,民间关于这位皇帝的吝啬的趣闻轶事都够写一本书的了。
这样根底的万岁爷,赏了她千顷食邑,当真是有些让人诚惶诚恐呢!
其实琼娘的疑惑倒是有些道理,这次的封赏,的确是嘉康帝难得的丰厚犒赏。
那天,崔家小厨娘谢恩退将出去后。忘山的脸就一直没有明朗起来,只拧着浓眉,苦大仇深地望着满桌子的葱花饼。
嘉康帝向来是觉得自己疼这孩子疼得太少,是以见了便分外用心,道:“忘山,怎么不吃?难道是太素寡,不对胃口?”
琅王觉得再不说话,那小厨娘当真是要爬到了自己的头上,当下便向太后鞠礼道:“不敢隐瞒太后,方才那厨娘,臣先前识得,有意聘了做侧妃,是以觉得太后收作义女恐是不妥……”
他这不说还好,太后一听,越发觉得自己方才开口是正对了,那么好的姑娘,又救了她的性命,本该重酬,没想到忘山竟然一早认识她,还想娶她为侧妃……
太后倒不是觉得忘山不堪,但是他喜好女色的事情,也是隐约听得些传闻。但凡尊贵的男子,喜新厌旧原本也是常情。
但是太后当年深受其苦,心内实在不觉守着个花心如斯的男子是福事。
她心内也觉得皇家亏欠了忘山这个孩子,若非当年事,他本该是宫内的皇子,怎么会如现在一般流落在外?
但是纳娶琼娘为侧妃的事情,还是算了吧!好好的小姑娘,一遭得了封赏后,大约是会寻个不错的人家。何苦来去深宅里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