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几名戎衣卫还在清理李望的家私,发现了一套账本,还有李望塞进砖里的银子。
直接就堆了一小箱子放在庭院里。
等到屋子里的东西都搜光了,戎衣卫跑上前来问欢喜:“刚才魏公公是回来了吧,这一堆东西,还得请他示呢。”
欢喜拿眼瞥瞥紧闭的房门,说:“要不您去喊一喊,奴婢刚才喊过了,没声气儿。”
八成是和陛下闹脾气了,都把陛下气得淌鼻血,得吵成什么样。虽然在王府的时候就经常听两人吵吵。
大家都是王府旧人,戎衣卫一见他磕巴着个脸,心里也打鼓。但事情不能不禀啊,只好硬着头皮去敲门。
“魏公公,属下搜了一应东西出来,还请您过过目。”
第一句,没声儿。
“里头有一些账目。”
第二句,还没声儿。
“还挖出了不少银子,连着银票堆了一箱呢。”
似乎还是没有声音,戎衣卫只能转头和欢喜大眼对小眼,身后的门却突然被打开了。
顾锦芙脸颊上还有未散去的红晕,站在庑廊下,少了往日那份清冷和凌厉,整个人都柔和了。
戎衣卫偷偷多看了两眼,心想魏公公真是生错了身,那么张脸,长成姑娘家不得迷得人都七晕八素的。
可他不敢跟她开玩笑,忙道:“您看看外头这些东西,要怎么处理。”
“账本和银子都抬进来。”
戎衣卫忙呼三喝四,着人将东西都抬到屋里。欢喜转头去沏了茶来,回来就见她坐在堂屋,手指捏着账页,一行一行地看。
“李望倒是能贪,当了那么几年提督太监,白银和银票加起来几两万。都是断了根的人了,还要这银子有什么用,能传给谁?”
欢喜听着,在边上说了句:“那不还认了几个干儿子。”
顾锦芙嘁地笑了声:“也是,有几个干儿子陪着上路,也算是有人送终了。”
太监是去了根,这辈子也就断了香火,没个后继。但在宫中又常结党,渐渐的,就成了有权势的太监都认上几个干儿子,没有干儿子的,你都不好意思说是掌权的太监。
这内监里头,得不到权的,得个谁干儿子名声也就是抖威风了。
欢喜应是,想到外头的人说李望都被打断了脊骨,皮肉稀巴烂,那几个干儿子恐怕也差不多。心里就冷飕飕。
一朝天子一朝臣,再是亲爹也救不了命,只会让送命更快。
“行吧,都把东西放这里了,晚点我把账拿去给陛下看看。”
戎衣卫这就算是交差了,拱着手告退。
等人离开后,顾锦芙慢慢走到那箱的银子跟前,弯着腰翻了翻。
有一百两的,也有一二两的碎银子,都白花花的躺在里头,刺眼得很。
她拿起一锭百两官银,左右看看,心里又是啧一声。
真沉手。
说着就丢回箱子里,在听到咚的滚落声音时,她脸色又一变,再度弯下腰去找那块银子。
只是混到堆里了,一下也不好找,翻了几块才翻出来,反过来看银后腚,明明白白看清楚了下边的印记。
肃君。
——肃君,是反王肃王私下铸的银锭!
当年她父亲就被一箱这样的银锭定了罪,反案就是从些不小心流传出来,肃王所造的银锭开始。
为什么李望手里会有这种印记的银子!
顾锦芙神色几变,膝盖不便弯曲,就直接坐到地上,开始将箱子里的银子都翻一遍。
欢喜想进来问她是不是要到乾清宫去看膳,结果就被放在地板上的银子闪了眼。
“您这是——”
喜欢数银子的老毛病犯了?
王府的老人都知道,他们的魏公公喜欢数银子,一个月最后一天总会搬出家私来。一个一个铜板的数,数到最后就眉开眼笑的,再一点一点腾回去。
顾锦芙没有回他,一头都汗,这满箱的银子里有着四五锭印着肃君字样的。
“快来扶我一把。”
她坐在地上,腿都麻了。欢喜依言上前,就见她把银子往袍子里一兜,撑着自己手起来,然后顺带去拿了桌几上的账目慌慌张张就往外去。
欢喜忙在后头喊:“天暗了,您看着脚下啊!”
边喊边让人找灯笼跟上,万一真再摔着,天子得拿他们是问。
顾锦芙喘着气跑回乾清宫,赵祁慎正跟卓宏吩咐什么,见她袍子皱巴巴的,宦官帽也歪了。
“后头有鬼追你不成?”
“我倒想有鬼追我!”
她往御案前一站,把用袍子兜着的银块就直接倒在他案上,赵祁慎看着滚落的银子莫名奇妙。
“你这是要把私已银都拿来给朕贴补国库了?存了那么多年才这点,也太寒碜了吧。”
顾锦芙被他气得差点想掐人,呸了一口:“我还得贴补你?美得你!”
说着去翻了银屁股:“你看这里,看这个!”
再又把李望的账丢到御案上:“给了他钱的,你都给我查!我就不信查不出来谁给的他这些银锭子!”
卓宏在下头都看傻了,魏公公这脾气见长啊,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