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女子面容憔悴,隐隐低泣,青年男子低声道:“姑母。”
跪在灵前的女子动了,她转身,衣衫上银线绣成的云纹伴随着身体的转动而波动起来,这女子看过去道:“皇后哀毁过甚,怎么支着病体过来了?”
那女子又看了看身边的这些金吾卫,道:“怎么,金吾卫也要来为陛下守灵?”说着她起身,面容显露在灯火之中,只见她鬓间隐隐有白发,容颜却还算年轻,只是一双眼睛,形状优美乃是含情的桃花眼,可是目光却锐利深邃,在那目光的逼视之下,殿中的金吾卫皆低下了头。
“阿姝。”
陈姝冷笑:“皇后慎言,我的名讳不是你能随意叫得了的。”
杨后落泪,从袖中拿出了一封诏书,哀声道:“陛下大行之时,留有遗诏,这封诏书是给阿姝的。”
陈姝道:“既然是留给我的,不如就给我看看。”
杨后忽然抬头,目光哀切,“陛下说了,若是阿姝听从他临终前的安排,将狼骑的兵权交出来,这封诏书便让我烧掉,阿姝,你一介女流之辈,如今也快年过半百,为何还要留着狼骑,阿耀是你的亲侄子啊。”
陈姝看了杨后半晌,道:“狼骑乃是我的私兵,我阿兄尸骨未寒,皇后便要急着削了我的兵权,还是说,这是阿耀的意思?”
陈耀不敢对上陈姝的目光,他道:“姑母,您与阿父血战多年,如今也该休息了。”
“呵,要我交出狼骑兵权,断无可能。”陈姝冷笑一声。
杨后道:“阿姝,你是陛下胞妹,怎可行此危害江山社稷之事,陛下在九泉之下,如何瞑目啊。”
陈姝懒洋洋道:“说吧,诏书上写了什么?”
杨后道:“若是阿姝不交兵权,便要随陛下而去。”
杨后话音一落,殿中霎时一静,过了一会儿,只听陈姝笑道:“这是阿兄的意思?”
杨后急忙道:“陛下已经给了阿姝机会,阿姝若是执意如此,我等也只能遵照陛下的遗诏行事。”
陈姝却没理杨后,而是看向了陈耀,道:“还是说这是阿耀的意思。”
陈耀面上显露出慌乱,他低声道:“母亲,不是说只是褫夺兵权,将姑母软禁府中么?”
陈耀这话说得声音虽然低,却叫殿中人都听见了,陈姝嗤笑道:“怎么,你们私下还没商量好该怎么处置我?”
杨后面色一冷,道:“阿耀糊涂啊,你阿父便是知道你下不了手,才留下这样一封遗诏,陛下的苦心,万万不可辜负啊。”
陈耀憋了半天,还是低声道:“这可是,可是我的亲姑母啊。”
陈姝冷眼旁观,忽然道:“陈耀,抬起头来,看着姑母。”
陈耀愣住了,还是呆呆地抬头,看了过来,只听陈姝道:“陈耀,我问你,你姓陈还是姓杨?”
杨后一听到陈姝这样说,勃然作色,道:“你等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服侍长信公主上路。”
杨后又对陈耀道:“阿耀,我是你的母后,杨氏是你的母族,长信公主拥兵自重,权欲过甚,朝中早已有人不满,此次若是长信公主伏诛,狼骑精兵便可尽归你手啊。”
陈耀有些挣扎,这位姑母这些年的煊赫他也是看在眼中的,只听杨后又道:“阿耀,你可还记得,那须勒提不过是个有匈奴血统的贱种罢了,居然仗着狼骑兵权对你不敬,阿耀,你才是大魏的天子。”
陈耀听了,眼神一冷,他与长信公主的长子须勒提之间的关系一贯不好,而狼骑就在须勒提掌控之下。说实话,他看不上这个身上有一半匈奴血统的弟弟。
陈姝见陈耀叫杨后的话说得有了几分意动,她笑了,杨后见陈耀保持沉默,道:“你等上来服侍公主殿下吧。”
陈姝身后的周陆过来,护在陈姝面前,沉声道:“公主殿下身份尊贵岂是你等小人碰得的。”
杨后拍手,道:“金吾卫不过是防着殿下的狼骑罢了,来人,把东西呈上来。”
殿外的内侍端了托盘上来,只见上面放着一条白绫,杨后道:“殿下身份尊贵,我也不好让这些粗人服侍殿下,殿下请吧。”
陈姝看了看盘中的白绫,道:“啧,我当你有什么手段要使出来呢,还是这些没意思的东西。”
杨后看着陈姝平静的面庞,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她给那几个内侍使了个眼色,可是内侍居然不动,杨后道:“你等,是要造反么?”
陈姝让护在面前的周陆让开,她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了摸托盘里的白绫,道:“皇后,我生于斯,长于斯,这些东西,不知见了多少回,没意思透了。”
说完,只见殿外,一个身着重甲的高大男子带着一群身形剽悍的勇士进来,在杨后惊诧的目光中,只听陈耀喃喃道:“须勒提?”
须勒提跪在殿中,看也没看杨后等人,只是对着陈姝拱手道:“拜见母亲。”
陈姝笑了:“还不快拜见你的表兄,该称他陛下了。”
只见须勒提起身,他身量极为高大,重甲加身仿佛一架人性凶器,让人看了便胆寒,他粗硬的长发高高束起,露出深邃的面庞,只见他高眉深目,瞳仁是棕色的,长相同中原人有些不同。
这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