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嘉儿一身狼狈地下车,抬头便见到了穿着交警服的吴帆:“吴主任?”
吴帆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赵小姐受惊了。先跟我到附近的收费站歇一歇,书言在赶过来的路上。”
赵嘉儿又惊又喜:“廖老师没事?”
“没事,”吴帆将一件雨披递给她,“你心里要是有疑问,等他来了,再来问他吧。”
吴帆领着赵嘉儿向一辆货车走去,看到被几名扮成交警的地方警察押走的陆嘉清,赵嘉儿不由自主地上前唤了一声:“嘉清!”
陆嘉清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便被押进了随后而来的一辆警车里。
吴帆将赵嘉儿安置在收费站的员工宿舍里,看了看她被淋湿的衣鞋,递给她一条毛巾和一杯热水:“先擦一擦,别感冒了。”
赵嘉儿笑着说道:“谢谢。”
吴帆见她有些心不在焉,好似知道了她的心思一样,笑道:“书言要先去这里的警署做笔录,你耐心等一等他。这里的女员工宿舍没有空房间,就委屈你在男人堆里过一宿了。”
“吴主任从灾区回来了么?”
“我回来本来想取一些医疗器材过去,哪知就接到了书言的电话,我就只能听他的吩咐,苦巴巴地在风雨里等着赵小姐了。”吴帆道。
赵嘉儿听他打趣,有些窘迫,低声道:“我以为廖老师会真的带着钱去龙头山呢!”
“绑匪太心急,反倒是书言占了利,”吴帆笑道,“跟他玩心理战术,至今还没人玩过他。怎么说呢?这家伙最懂人性。”
吴帆无意中瞟到了赵嘉儿端着水杯的双手上,手腕处的伤有些触目惊心,他不由凝神打量了她一会儿,发现自己似乎对她的印象太过浮于表面了。
他一度十分不解,廖书言到底迷上了她哪里。
这一刻,似乎有些懂了。
二十平米的员工宿舍,洗手间与卧房之间有一条一米宽的过道,过道尽头有一处水槽,房间里,除去简易的书桌和衣柜,只有一张一米五宽的上下铺。
赵嘉儿等到半夜也不见廖书言赶过来,隔壁的男员工已经睡下,她轻手轻脚地开门在门前张望了一会儿,又觉得风有些冷,便又回到了房间。
她虽然经历了一场波折,人有些犯困,但是,在听到门外汽车熄火的声音时,又觉得精神头十足,穿着女员工送来的一双棉拖鞋便跑了出去。
廖书言在远处停了车,挎着西装下了车,撑开伞,便见朦胧灯火下,有个身影在屋前翘首以盼。
赵嘉儿见他一步步走近,连忙奔到了他面前,一时之间却又说不出话来,丝毫没有察觉到眼角已经溢出了几行泪水。
她低头,见廖书言的皮鞋和西裤上沾满了泥水,心里五味陈杂。
廖书言带着凉意的手轻轻抚上她的眼角,将她眼角的泪水慢慢拭去,疲惫的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以为你见了我会高兴,怎么还哭了呢?”
哪知赵嘉儿听了他的话,眼泪反而如断了线的珠子,哗哗往下淌。
廖书言收了雨伞,上前轻轻拥住她,轻拍她的背:“嘉儿,这样哭下去,我会为难。”
他轻轻拥着她瘦小单薄的身子,前半夜的奔波与提心吊胆,让他一刻也舍不得放开她。然而,看到她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埋着头在他怀里哭泣,他又觉这一切太不真实。
赵嘉儿哭得累了,方才意识到自己竟在不知不觉中,钻进了廖书言的怀里,哭了他一身的眼泪鼻涕。
她红着耳根向后退了两步,迟疑地牵了他的衣袖,埋着头道:“吴主任为我们安排了一间员工宿舍……”
廖书言随她进屋,见到是上下铺,心里竟松了一口气。
若真的只有一张床,他还真不知怎样解决那样尴尬的处境。
进了房间,他仿佛觉得赵嘉儿成了这间屋子的女主人,而他则是晚归的丈夫。
他将手中的西装挂在床头,坐在了床边。他向过道里张望着,不一会儿,赵嘉儿便从那边端出兑好的温水,送到他脚边,蹲下身子笑着望着他:“廖老师泡泡脚。”
他脱了鞋袜,将双脚放进盆里,她已经将他的鞋摆放在了房间门口,又从鞋架上取出一双男士棉拖鞋放在他脚边。
她忽然抬头,笑着问:“烫不烫?”
廖书言摇头:“不烫,也不凉。”
赵嘉儿起身又跑进洗手间,回来时,递给廖书言浸了温水的毛巾:“我们借住了这里男员工的宿舍,一些洗漱用品来不及准备,廖老师不介意吧?”
“不介意,”廖书言擦着脸,抬头看着她,突然问了一句,“你睡上铺,还是下铺?”
赵嘉儿挠着头,双眼向上瞟了瞟。
廖书言看她这副模样,一阵好笑:“那你睡上铺。”
赵嘉儿吐舌笑了笑,伸手去拿廖书言手中的毛巾,露出了长袖里的半截手腕。
廖书言抬头看她:“手腕怎么受伤了?”
赵嘉儿接过毛巾,毫不在意地笑道:“就是不小心磨伤了,没事的。”
廖书言从吴帆那里知道了一些她脱险的过程,但是,赵嘉儿是怎样被转移到送往灾区的赈灾车上的,他却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