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的模样实在太过眼熟了,令她有些惊诧,回过神来,却又有些莫名。
梅氏察觉到宝瑜在瞧她,亦转过头看她一眼,淡淡一笑,并不在意,只是示意身旁的丫鬟给女儿布菜。她的闺女赵婂回王府这一路上,皆不曾多进菜,大夫只道是有些水土不服,可小姑娘面色苍白着,瘦伶伶的样儿,叫她与赵蕉心里头皆有些担忧。
宝瑜回过神,也便不瞧了,心里不知在想些甚么,只默默吃菜。席间是长辈的地儿,即便是平日里最聒噪的赵媛也不敢多话,如此便更加轮不上她了。
吃了宴,下午便要去看戏。阿瑜便想装个病,不去也罢。于是茶只吃了半口,她便蹙起眉,似是在强忍着甚么。
秦氏瞧见了,便询问道:“瑜姐儿是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意?”
阿瑜面色略带出些苍白怔然,只摇摇头道:“不碍事,昨日夜里偶感风寒,今儿个起来当是无事了,不想现下却又有些头昏。大奶奶且莫要管我,坐一会子便好了。”
秦氏收了筷子,对着身旁的婢子吩咐道:“你去服侍瑜姐儿,带她回屋歇着罢。”
又转头对阿瑜和善道:“阿瑜啊,你且先归屋去,我自会告诉老太太,不必担忧,明儿个我再使人给你送些燕窝去。”
阿瑜也不推辞,只由着佩玉扶着起身一礼道:“麻烦大太太了。”
阿瑜出了院门,便转身对秦氏派来的丫鬟道:“你且归去罢,这儿离老太太的院子不过几步路,叫你跟着,我反倒不好意思了,你还是回去伺候大太太罢。”那丫鬟听罢也不敢忤逆,只细细的嘱咐上两句,便恭敬退下。
阿瑜其实也并不想回院子,调头便向着王府里头的重华洲上走。她有好些日子不曾见到蔺叔叔了,现下过去吃盏茶也是好的。
身边的佩环声音细细柔柔道:“姐儿,今儿个是二老太爷生辰,王上或许不在。”
阿瑜在青石板上一步步走着,笑出一对梨涡:“不管他在不在,我都要去吃盏茶。”
佩环与佩玉面面相觑,皆不出声了。
只有阿瑜微微垂下杏眼,抿了唇。他若是不在,那也是好的,她就不用面对他露出不知所措的样子了,那些小姑娘的心思,在他眼里该是多丢人啊。
尽管这么想着,她还是很想见到他,心里既慌张又雀跃。
王府的布置很是奇特,整块地域的中央是一条明净的湖泊,正中是一座小岛,上头碧瓦重檐极是风雅,然这么些亭台楼阁却只住着一个人,便是王府的主人衡阳王。只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随意出入,譬如若是秦氏那样的掌家夫人想上岛,都要先命人去禀了王上的管事。
然而阿瑜却出入自由,因为她平日里隔开些日子,便会去衡阳王那头学课,于是便得了一些特许。
蔺叔叔平日里在哪里歇息,或是在哪里处理公事,完全是瞧心情的,于是她一来,便找了管事的。
管事的叫赵忠,一家子皆是王府的世奴,他是自小便跟着衡阳王的。然而此人也十分油滑,王上不让说的事体,他是决计一个字也不透的,今儿个苏姑娘不该来,那她便是来了,也找不着王上。
赵忠对宝瑜一礼,笑道:“阿瑜姑娘,王上今儿个并不在府里,您怕是要空跑一趟。不若留下来吃些糕点再走罢,前些日子厨子将将研出一种新鲜的甜食来……”
阿瑜在王府住了这么些日子,到了今日也不可能再给他骗了,只拨弄一下腕上的羊脂玉镯子,杏眼亮晶晶的,展颜一笑道:“不必!那我四处转转总行罢?”
赵忠深知这位姑娘的性子,你不同她来硬的,她也对你笑眯眯很是和善,然你若对她不近人情,说那些稍重些的话,她立时便能把整间屋子都拆咯!
于是他和善道:“自然可以,从前王上便说过,这重华洲上您可随意走动。”
宝瑜瞧都不瞧他一眼,转身便带着两个丫鬟走了。
赵忠:“……”谁说他不艰难?王上近些日子来,对这位姑娘是有些生疏,只真说生疏罢,实则也未必。他这当下人的,夹在当中也是满头大汗的。不过总之啊,这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些……
佩玉手上端着个小盘子,盘里有三只小巧的玫瑰馅包子,雪白的面皮上烙了精致的梅花印。阿瑜慢慢抄小径走,她记得往南边有一片香雪海,尽管现下的季节或许花都未开,只她就是很想去瞧一瞧,或许蔺叔叔也在那儿。
她捻了一只白嫩嫩的包子,在嘴里头一咬,便流出浓郁温热的玫瑰馅料,顿时口舌生香。走着走着,阿瑜的脚步一顿,微微眯起杏眼,咽下口中的玫瑰流心后,便直视着前头路边的女人。
那女人身材丰满韵致,弯下的柳腰纤细不盈一握,胸前却是鼓囊囊的,挺翘饱满。那一身水绿镶边云锦褙子,更是衬出她肤色白皙娇嫩。女人正弯着腰摘花,而她身旁的婢女则是提着篮子,在一旁带着笑与她说着甚么。
两方主仆离得那样近,但那女人和她的婢女却恍若未见似的,自顾自摘花说笑。阿瑜顿了顿,便提步上前。
一旁的佩玉上前,对着这对主仆一礼道:“我家姐儿今次上洲,倒是头一次见到您,不知您是何许人?”
这女人转头,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