偎入了他的怀抱,在进入他视线的盲区之后,嘴角旋即冷冷一收,再不见任何悦色。
不久,主仆二人回了卧房,剩下老者与属下继续谈论着刚才未说完的话。
“大人,这次想救宋正鸿可不容易,陛下不但动用了三司会审,还将宋家的人一个一个地分开拷问,想要全身而退实在是太难了……”
“还用你说?”老者重重一哼,脸色不比刚才,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他敢在除夕夜这么堂而皇之地抓人,说明很久之前就已经盯上宋家了,而他们居然连什么时候暴露的都不知道,这般小心谨慎而又滴水不漏,老夫当真是小看他了……”
底下那人听得冷汗连连,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宋正鸿那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严刑拷打,趁着他还没招,干干脆脆地送他上路罢。”
老者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眼中凶光毕现,他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勉力稳住声线说:“是,属下知道了。”
远在天牢的宋正鸿忽然从寒意中惊醒。
眼前一片模糊,仿佛被一层白纱所笼罩,无论怎么撕扯都没有用,坚韧得就像是一张弥天大网,将他牢牢地锁住,他喘着气,不期然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僵硬得几乎感觉不到了,直到冰水兜头洒下,五感才又被重新开启。
“宋老,这一觉睡得可好?”
听见熟悉的声音,宋正鸿立刻心神一凛,涣散的思绪全部回笼,筑成高高的城墙竖立在心房之外,充满了戒备。
“你——你竟敢——”
“竟敢什么?”
裴昭坐在他对面的四屏梅花缠枝纹椅上,长腿微曲,十指交握,一袭鸦青色锦袍完整地勾勒出修长的身形,在烛火的照射下,清冷的丝光越发衬得他神色疏淡,情绪难辨,然而绣在胸口的那只猎豹却透着矫捷,仿佛在蹲守它的猎物,绿油油的眼珠子格外慑人。
“宋老也看见了,这面墙上的东西我可是一样都没动,对您已经算得上是礼遇有加了,您不如看在我耗了好几天的份上跟我好好聊一聊,我也好去向陛下交差。”
宋正鸿冷笑道:“你倒是会拍陛下的马屁,什么肮脏的事都愿意做。”
裴昭淡淡地纠正道:“我只是为民除害罢了,比起我,您那双沾满了无辜之人鲜血的手才叫做肮脏。”
“为民除害?那你为何不敢在公堂之上开审,反而把老夫关在这里私自逼供?”
闻言,裴昭掀了掀唇角,完全不在乎他的故意相激。
“我倒是想,可惜陛下有令在先,若你老老实实地招出幕后主谋便可免你上公堂受辱,亦可放宋家老小一条生路,我纵然对你的恶行痛恨至极,巴不得立刻将你压上刑台,奈何身为人臣,必须按照君命行事。”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宋正鸿放声大笑,脸上满是不屑之色,“老夫是恶人,却不及你们君臣二人这般虚伪,老夫更没想到,被人称颂有加的裴相也会生出你这样的儿子,成天酝酿阴谋诡计。”
“你们还真是喜欢拿我爹说事。”
裴昭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无奈,宋正鸿以为踩中了他的痛处,不禁有些得意忘形:“夜大人不妨也出来吧,听了这么久,就不想自己问些什么吗?”
话音落地,栏杆外的阴影里逐渐现出一道俊影,负手而立,沉稳如山。
“真是个精明的老头……”裴昭揉了揉额角,轻轻巧巧地抛下一句话,“看来还是得用点刑。”
宋正鸿脸色骤变,唾骂道:“卑鄙!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你错了。”夜言修穿过牢门站定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目视着他,“我们与陛下的身体里都流着夜家的血,是一家人,谁对陛下不利,我们自然该替他铲除祸害,这不叫一丘之貉,这叫同仇敌忾。”
“那你何不就此杀了老夫,让陛下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忠心。”
夜言修微一勾唇,道:“真要杀你又何须我们动手?”
“你这话什么意思?”宋正鸿脸色一僵,显然嗅到了他话中的深意。
“没什么。”夜言修摆了摆手,所有的守卫顿时像潮水般撤下了,一个不剩,“连续审了几天我们也累了,今晚就不打扰宋老了,睡个好觉罢。”
说完,夜言修和裴昭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牢,徒留宋正鸿一人,空空荡荡,形影相吊。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尽在襄襄掌握之中~
第131章 庭议(上)
喜庆的氛围还很浓厚,爆竹声也回荡在耳边,开年的第一次议政却突然到来了。
如果说宋正鸿被捕入狱是一颗小石子砸进了朝廷这个深潭之中,只激起小小的水花,那么岳凌兮是叛贼岳群川的后辈这件事无异于山地崩裂,整座王都都为之震动。
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是怎么传开的,也没有人见过确凿的证据,可从头到尾都描绘得格外真实,有关之人一个不落,细节也毫无破绽,精确得就像是亲身经历过一样,让人无法怀疑它的真实性。
替岳凌兮伪造身份的夜家一夜之间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宁王妃也受到了波及,先前受过宋正鸿恩惠的百姓更是趁风起浪,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