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没想到书凝会出现在这,旋即露出一丝厌恶之色:“你想干什么?快让开,我要出宫!”
书凝眼观鼻鼻观心,岿然不动地说:“您今儿个出不了宫,约的那个人也不会去天阙楼,所以还请您行个方便,随奴婢回宜兰殿罢。”
她居然知道她要去哪!
岳梓柔惊疑不定地看着她,反应过来之后,怒火霎时焚野燎原。
原来姐姐一直在让人监视她!
岳梓柔一张俏脸气得忽红忽白,难看至极,反观书凝,却像是一泓掀不起任何波澜的井水,面无表情地站在那,一步都不曾退开,岳梓柔怒极,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大步而去,鲜艳的裙摆犹如炽烈燃烧的火焰,沿途摧折无数花草。
宜兰殿。
岳梓柔推门进来的时候宫女们刚刚把内廷司的人送走,殿内一片空荡,岳凌兮独自坐在黄花梨石心茶几旁,轻揉着酸痛的腰肢,一抬眼,那张梨花带雨地脸庞就撞进了视线里。
“为什么?”
不明不白的三个字问得岳凌兮有些茫然,不经意瞥见后脚跟进来的书凝,她立刻明白了一切,却没有回答岳梓柔的问题,只是默然地看着她,眸光朦胧如雾,浮浮沉沉,尽是难以言说的为难和无奈。
“你来到王都已经两年了,不认祖归宗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阻止我?”
岳梓柔凝着泪眼望向岳凌兮,声声俱是控诉,控诉她的不孝和凉薄。岳凌兮并没有反驳,而是扶着腰缓慢地起身走到她身旁,菱唇微张,吐出一句简短的话:“柔儿,我不能。”
不是不认,是不能。
“有何不能?”岳梓柔追问道。
“在替岳家洗清冤屈之前我不能向任何人坦白我的身份,否则便是害了夜家,害了陛下,甚至是害了腹中的孩子。”
岳凌兮声音发沉,每个字都说得非常艰难,岳梓柔却无法理解,甚至觉得她冷血。
“说到底,你心里只有你的夫君和孩子。”
“他是我的夫君,亦是万人景仰的楚国皇帝,我不能让他为了岳家受千夫所指。”岳凌兮平静地看着她,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这一世,只要我在他身边一天,就绝不会成为别人攻击他的借口,岳家如此,你更是如此。”
一席话说得岳梓柔气愤不已,忍不住指责道:“你果真是无情无义,枉我叫你一声姐姐,还不如娘看得透彻……”
岳凌兮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娘早就看清了你的心性,所以才没有把唯一活下来的机会留给你!”
岳梓柔将将说完,门外陡然传来一声怒喝:“住口!”
楚襄大步踏入殿内,周身萦绕的戾气扑面而来,犹如凌迟一般教人窒息,岳梓柔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还没做出任何反应,那双幽邃的黑眸已经射出一道寒光,几欲穿透她的身体,将她撕得粉碎。
“你瞒着我……是因为这个?”
岳凌兮迟缓地抬起头来,娇容微微泛白,仿佛已经在这一瞬间将所有的片段串联起来,可还是想从楚襄那里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楚襄看着她这副三魂丢了七魄的模样,霎时心如刀绞,偏偏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向来坦荡,何曾如此欲言又止过?
从岳梓柔出现的那一刻岳凌兮就明白,楚襄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瞒着她这么大一件事,她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寻求真相,却不知会是这样的伤人。
天旋地转,世界仿佛在刹那之间崩塌。
岳凌兮晃了晃,突然身子一软朝地上倒去。
“兮兮!”楚襄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她,见她面色苍白地靠在自己肩头,已然失去了意识,他顿时大吼,“快去请太医!”
书凝压下内心的惶急,狠狠剜了岳梓柔一眼,然后飞快地跑出去了。
太医院并不算很远,来回一炷香的时间足够了,只是陆明蕊告了假,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人来诊治,书凝索性就把院首陆珩请来了。国手到底是国手,两针下去岳凌兮就醒了,他又静静地把了一会儿脉,发现并没有动到胎气,这才出门去向楚襄回禀了。
奶白色的窗纸上人影晃动了一瞬,很快就闪身而入来到了床前。
“兮兮。”
楚襄抚摸着岳凌兮的脸,心尚未落地,潮湿的触感已经蔓延至整个手掌,渐渐酝酿成倾盆大雨,将软绸枕头打得透湿。耳旁压抑的呜咽声也越来越大,柔软细嫩的唇瓣被她咬得发白,依稀渗出了血珠。
这是她第一次情绪崩溃,也是她第一次放声大哭。
楚襄并没有要阻止的意思,只将岳凌兮拢在怀中,用温热的大掌反复摩挲着她的脊背,给予她无声的安慰。岳凌兮紧紧地缠着他,仿佛这是她最后的港湾,一颗心已经被海浪绞卷得鲜血淋漓,痛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母亲是真的不喜欢她。
活了十九年,却在即将成为两个孩子的母亲时得知这件事,岳凌兮几乎无法控制内心越来越重的无助感,她只能用力地抱紧楚襄,甚至都没察觉到已经在他手臂上留下了几条青痕。
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他。
“别离开我……”
“怎么会。”楚襄一下又一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