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楚襄不知跟夜太后说了些什么,竟让这些年来小心维护外戚之名的夜家突然间锋芒毕露,将纷纷扬扬的舆论压制住了,再加上楚襄的维护和将士们的支持,再无人敢置喙。
端木筝身在局外看得清清楚楚,楚襄就像是一道坚不可破的壁垒,把该挡的都挡在了温暖的避风港之外,以至于岳凌兮这个皇后当得几乎完全没有压力。
她悠悠地舒了口气,兀自抚摸着岳凌兮的肚子不说话,岳凌兮以为她触景伤情,还在为之前失去的孩儿而难过,遂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姐姐,你余毒已清,身子也在慢慢恢复,想必不久就会有好消息了。”
端木筝愣了愣,旋即温婉地笑道:“我不着急,顾着你这边才是要紧事。”
尽管她言笑自若,分外开朗,可岳凌兮还是从中瞧出了一丝落寞之色,遂转过头以眼神相询,紫鸢慑于凤威,又一门心思想替端木筝出头,所以立刻就交代了。
“娘娘有所不知,自从郡王妃回了王都就经常来找夫人的麻烦——”
“紫鸢!”
端木筝一声低斥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她不说岳凌兮也能猜出一二,父皇和母后从西宫回来主持大局,连带着郡王夫妇也回来了,霍司玉向来不喜欢端木筝,又逢楚钧不在,恐怕会对她倍加刁难。
岳凌兮如何不知道自己姐姐那个逆来顺受的性子,只能委婉地劝道:“我听陛下说,王爷恐怕还要过段时间才能回来,你也病了这么久了,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端木筝浅笑道:“不用了,我应付得来。”
“姐姐……”
“倒是你,以后要少来我这里,太后娘娘同郡王妃走得近,莫让我连累你才是。”
“不会的。”岳凌兮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跟母后聊天的时候说过我们小时候的事,她夸你有担当,还说任何相遇都是一种缘分,要我好好维护这份姐妹情谊。”
这个傻丫头,真是什么话都藏不住。
端木筝无奈归无奈,却也没有往深处想,只道夜家肯如此支持岳凌兮,她和夜太后必定相处得很好,说不定正是这种率性耿直才招人喜欢,她也无谓多加劝阻,遂轻轻一笑,将此事盖了过去。
“好了,姐姐知道了。”
后来两人又杂七杂八地聊了许多,似乎是有说不完的话,不过端木筝还是有分寸的,一见岳凌兮露出细微的困意便送她回去了,出门之时反复叮嘱,生怕下头的人没照顾好她。岳凌兮纵是意犹未尽,却也乖乖听了她的话,笑着冲她摇了摇手就走了。
云疏,风冷,暮霭生玉树,斜阳下东楼,傍晚的景色美得令人难以移开视线。
这个时候街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有拎着菜肉的小贩,也有忙碌了一天收工回家的挑夫,还有乘着香车出入各种酒楼和戏院的达官贵人,流胤小心且不失严肃地驱赶着近处的人,尽力辟出一条通畅的路供马车穿行。
里头的书凝正在给岳凌兮捶腿,见她以手支额倚在窗边,神色略显困顿,遂小声劝道:“娘娘不如先睡一会儿吧,奴婢让他们驶慢点儿就是。”
“不用了。”岳凌兮淡若飞絮的声音在面前渐渐散开,“晚了只怕陛下要担心,还是尽快回去罢。”
书凝刚要接话,谁知前方的骏马突然扬蹄长啸,车厢顺势向后倾斜而去,流胤立即勒马收缰,随后猛一旋身,以雷霆之势出掌拍上前舆,马车这才维持了平衡。他来不及掀帘查看里头的情况,那个从巷子里突然窜出来惊了马的人已经扑到了车前,一张姣好的脸庞竟是梨花带雨,好不凄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