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看来,这哪里是想得少,分明就是想得太多了。
贺绥脸色变来变去,一时想着自己有心想要收个正儿八经的徒弟,此人还没真的入道门居然就已经起了这等坏心思,以后怕是要走上邪路。
可对上李海生渐渐平静的双眼,贺绥却心中一软,终究叹了口气,走到李海生面前,抬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是我跟你爷爷想岔了,你已经不是小娃娃了,有些事不应该理所当然的选择隐瞒你。”
在他跟老李头眼里,李海生还是个孩子,可站在他面前眼神平静身体绷得像根竹竿的李海生,分明已是个有想法有感情的少年郎,放在他们泫朝那会儿,都该订亲了。
李海生原本还以为自己要受到一顿严厉斥责,因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是知道贺大哥有多厌恶利用邪术迫害他人的行为,可感受到落在肩膀上的重量,李海生嘴唇动了动,眼眶却是一下子就红了。
狼狈的抬手胡乱揉了揉眼睛,李海生撇开脸躲避,下一秒却又忍不住用眼角去看贺绥的脸色。
贺绥见状越发心软,放缓了嗓音,“项盛的事我跟你爷爷都没忘,之前只想着让你少操心这些事,好好读书过日子,没想到反而差点让你走上歪路,是我的错。”
贺绥道了歉,李海生反而情绪有些激动,拽了贺绥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臂,仰头道,“贺大哥没有错,是我思想太极端,你不要道歉,你是我跟爷爷的大恩人,是世上最好的人。”
便是刚才贺绥呵斥他,也没见他这般在乎。
贺绥笑了笑,也没再隐瞒,说了一下自己跟老李头商量后的想法,“等明天杨队长过来我就跟他说,不过诉讼时效已经过了。”
想了想,贺绥皱着眉头,面上少有的出现了一丝迟疑,垂眸看见李海生已经被戳破一点皮肉显露出红点多眉心,贺绥这才开口道,“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可以用别的法子,先查一查项盛有没有做别的伤天害理之事,寻一个没有拖累的死者,让周凯跟小夜过去化出那人的模样,吓唬项盛让他自己去自首。只一点,报仇并不是我们生活的全部,不能因为这样一个人就不管不顾。”
若是直接以李海生父母的名义去吓唬项盛,依对方那嚣张霸道的行事作风,怕是第一时间不是服软认怂,而是跑来找老李头跟李海生的麻烦,再对李家夫妇挖坟掘墓鞭尸报复。
这样的人贺绥也不是没有过,真正的坏人,便是他们害死的人化作厉鬼来了他们第一时间也只会想着再杀对方一次,绝对不可能轻易服软认输。
用那种人的话来说,你活着的时候就斗不过我,死了化作鬼也是没用的东西。
李海生听闻贺绥居然为了他,连这种用鬼吓唬人的事都想了出来,刚才还强忍着的泪意一下子就冒了出来,压都压不住。
李海生埋头一边胡乱抹眼泪一边瓮声瓮气的道,“贺大哥,谢谢你。贺大哥,我,你还愿不愿意收我做徒弟?”
问完,也顾不得擦眼泪了,仰着头眼巴巴的去看贺绥,糊满了眼泪鼻涕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紧张。
先前贺绥就有这个意思,老李头也乐意,李海生那会儿心里十分矛盾,一边当然是十分愿意,一边又因为自己心里有那样的心思,怕贺大哥知道了要生气。
贺大哥生气了骂他甚至打他李海生倒是不怕,就怕贺大哥对他太过失望,从此以后再不肯理他了。
李海生有一魂一魄的记忆,可以说是目睹了父母惨死,爷爷年迈,家里就只他一人能撑起来。
可李海生到底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遇见贺绥后见识了贺绥种种本事以及正气凌然的性情,自然而然就将贺绥当作了心目中的大英雄崇拜。
贺绥叹口气,没好气的抬手揉了揉李海生眉心,“你倒是鬼精得很,怪不得这段时间都在问我最快最防不胜防的害人邪术,我还以为你真是对这两次的案子感兴趣。”
当时贺绥想着让李海生知道那些害人的邪术,以后遇见了也好第一时间联想到。
就像他自己,很多邪门歪道的手段他并没学过,却因为听说过看到过又在道观藏经阁里翻看过各代先祖的手札,知道得多了见识广了,遇见一些事自然就更容易看出一二门道。
幸好如今家里又是人又是鬼的,很多材料李海生也弄不来,最后选了这么个白娃咒术。
所谓白娃,自然就是那白布做的娃娃,里面塞的是丧服布料,最好是死人穿过的,再将要害的人生辰八字写了塞到进面,而后用自己阳气生气重的血点在白娃眉心。
这邪术取的就是阴阳二气相撞,被咒之人就会饱受冷热交替之苦,熬个一段时间查不出病因,不明不白的就会病死,对方亲朋好友若是没有擅长此道的,都会以为这人就是单纯得了严重伤寒病死的。
李海生被说得羞愧低头,心里还有点失落,贺大哥没有回答,想来就是委婉拒绝了。
等到贺绥说完就转身出了房间,李海生颓然退坐到椅子上,低着头悄没声息,地上却有眼泪珠子断断续续砸到地上很快消失不见。
过了一会儿,老李头上来了,看见李海生低着头不吭声,奇怪的问孙子,“你这是咋了?看书看累了?没事,你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