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年纪小。”许妍提及裴怀远时,眼里不自觉的泛起温柔。
她对裴怀远多少有些纵容的成分。不管裴怀远怎么折腾,她都随裴怀远。
对沈双鲤、顾轻舟却不同。这不同,体现在耐心上。
——“小崽子?!这是什么奇怪的别称。”
黑猫之前见裴怀远时,只觉对方是个阳光大男孩。十九、二十岁的人,搁现代也是个大学生。
少顷,裴怀远与芙蕖前后走了进来。
裴怀远看到沈双鲤也在,眼里的笑意瞬间收了大半。他撇了撇嘴,佯装不满道:“芙蕖姐姐也真是,怎么不告诉我有客人在。我若是知道殿下在,定会带份礼物来。”
“你不在心里偷偷骂我,我就谢天谢地了。”沈双鲤拿起茶杯,眸中含笑,全然把裴怀远当小孩子。裴怀远一直不乐意许妍亲近自己,每次她去见许妍,都用各种理由支开许妍。
几年不见,裴怀远个头比从前高些,样貌也长开了。只是那眉梢眼尾,还带着些孩子气。
许妍被裴怀远的架势逗笑。她抱着黑猫起身,笑道:“这会子来,为了什么事?”
“想东家了,就过来看看。怎么,东家还不许我看?”裴怀远低头看着许妍怀里的猫儿,忽而打开扇子,扬眉一笑。自从他知道许妍无意天下之主的位子后,对天下局势便不再上心。
他想帮许妍,就得先知道许妍要的是什么。否则无论做什么,对许妍而言,都是拖累。
——“姐姐这个弟弟,怎么和朝堂上那些人一样,喜欢兜着圈子说话。”
黑猫在许妍身边呆久了,就不喜欢动脑子了。不是因为她懈怠了,而是她动了也白动,她完全猜不透这帮人搞什么。
沈双鲤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看出了他们有话要说,便知趣的离开。
许妍看了裴怀远好一会,才抬脚往窈梨院去。她余光撇到跟上来的裴怀远,笑问:“你不是一向讨厌麻烦吗?怎么现在往是非堆里扎?”
“我这不是担心您。您总是这样,什么事都不给我透个底。我虽不聪明,但也不蠢。您把您要做的事告诉我,兴许我还能帮到您。
就算我帮不到您,也能替您提防些。”裴怀远轻摇着折扇,好声好气的劝着。
他就不明白了,多个人替许妍分担,有什么不好。
芙蕖看了眼许妍,又快速移开视线。不只是裴怀远,她也搞不懂许妍在想什么。
为何许妍要把天下之主的位子拱手让人,为何用尽人力、财力、物力给沈双鲤做嫁衣。难道许妍就不怕,他日沈双鲤坐上那个位子,会转过头针对许妍吗?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古往今来,多少帝王得了天下后,都会对那些谋士、大将下手。以防自己的子孙,无法驾驭他们。
裴怀远见许妍不说话,更为郁闷了:“我拿您当亲姐姐,您却拿我当外人。”
“我没有。”许妍脚步渐停,侧身看向裴怀远。她望着裴怀远无措的眉眼,抿了抿唇,极为严肃道。
怕裴怀远没听明白,许妍复而又道:“我没有拿你当外人。”
“……”裴怀远注视着许妍逐渐远去的身影,似是被许妍刚才那煞有介事的神情吓到。
他知道,知道许妍没有兄弟姐妹,也知道许焕三年前没了。许焕死的那天,他刚到江浙就听到了消息,虽然他心里憋着气,但还是很担心许妍。想回京陪着许妍,却被李旭拦下。
李旭奉了许妍的命,提醒他,如果在江浙闯不出名堂,便不许回京都。
于是乎,他更气了。
回了窈梨院的许妍,懒懒的坐在书案前的太师椅上,垂眸闭目养神。
她上辈子死的太快、太突然,以至于遗留了很多的事。
“怀远是担心姑娘,想帮姑娘。当年老爷死了,你不让他从江浙回来,他怕你又和当年一样,什么都瞒着他,自个一个人承担。”芙蕖为许妍送了杯热茶,替裴怀远找补着。
她家姑娘本就不是温良的性子,但对裴怀远却最耐心和温柔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呀?”
黑猫跳到许妍手边,看许妍心绪不佳的脸,很是纳闷。她知道许妍不可能将自己重生,且是修行之人的身份透露给任何人。
不管是裴怀远,还是沈双鲤、顾轻舟。
芙蕖见许妍摆了摆手,默声退了出去。她看到走进去的裴怀远,欲言又止。
“东家。”裴怀远坐到许妍的对面,眼里明媚的像是初生的太阳。见许妍不说话,不看他,他也不恼。只漫不经心的用指节敲着案面,哪怕许妍眉宇蹙的更深,也没有停下的打算。
黑猫觉得以许妍的耐心,能容忍裴怀远到这种程度,绝逼是真爱了。
许妍缓缓睁开眼,看向眼前的裴怀远。
原本她打算好好培养裴怀远,让裴怀远替她开拓海外版图。但她此生对搞钱,失去兴趣。
“您看您,生气了给我两拳,骂我两句就是。何必自个憋着,憋坏了多得不偿失。”裴怀远见许妍看向自己,立刻赔笑道。
他放下手里的扇子,拿起桌上的茶杯,笑呵呵的送到许妍手里:“您喝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