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大祸临头,猛的一个激灵。
待他如梦初醒,才猝然惊觉:昌义之怒极攻心,竟已昏厥?
万事休矣……
……
天色破晓,一抹曙光跃出地面,映出万道金光。
朝霞如火,如被鲜血染过。
渭水南岸就如人间炼狱,到处都是大火、惨嚎、尖叫。
而北岸却如森严垒壁,井然有序。
浮桥已然建好,无数大军似潮水一般涌向南岸。
这次李承志并未让李始贤抢功,浮桥建好之后,他便让李彰的炮营便退至后营。而后李承志遣西营先行过河,又令达奚率一营泾州兵紧随其后。并暗中授意刁整,多少予达奚分润些功劳,不然日后不好见奚康生。
而自出兵洛阳之后,西营满共就只经了两仗:一为百里滩诱敌深入,而后一举击溃伏罗。二为清水城下力克元继。
而这两次皆是两营泾州兵与李氏部曲建功,数万中军与州兵竟连箭都没多射出几轮,是以事后论功,便是刁整脸再大,也不敢说这两战与他有何干系。
昨夜帐中议事,李承志下令遣西营为先锋之时,自刁整以下,西营十数军将差点喜极而泣。
李大帅终于想起他们了?
故而待三更令下,命西营渡河之时,数万兵卒兴奋的嗷嗷直叫。渡河之时更如恶疯了的狼,只三千先锋,竟冲的兰子去的上万南军溃不成阵。
而后不到半个时辰,刁整便夺下了南岸河滩。数万大军直奔关城与陈仓谷道。
至此,胜局已定。
一时间,北岸吼声如雷,“大胜”之声响彻四野……
看着立于南岸,正迎风微微摆动的大纛,并其下那杆“刁”字旗,李韶不由的感慨道:“若是于忠得知西去领军之将就只元鸷与崔祖螭,而并无刁整,甚至连那杆大纛都是假的,也不知会做何想法?”
闻弦歌而知雅意,李承志焉能不知李韶这是在婉言警醒予他?
你连天子旆节都敢做假,胆子也太大了一些?
李承志却很是不以为然:这又非首次,怎不见你早些劝我?
自洛阳出兵之后,他就将真的那杆留给了李韶。后至沃野,便将幼帝授予元怿北巡的那杆暗中夺来,临时改了一杆。
而后授予元鸷,令他招摇过市,以让各处叛军摸不清虚实,不敢断言李承志予何处。
那时的李韶还颇为赞许,称“兵者诡道”,此举颇合兵法至理……
这才过了几日,李韶为何如此反复?
无非就是想提醒李承志:如今胜局已定,堪称不世之功,切莫行事不忌,以免招来朝廷猜忌……
但犯忌讳的事情何止做了这一桩?
正所谓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
心中虽是这般想法,但李承志嘴上却从善如流:“常言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但此举确实颇犯忌讳……事后我定会向太后予陛下呈奏请罪……”
见他言辞颇为肯切,当他真的听了进去,李韶很是欣慰:
“如此甚好……便如此战,我还生怕你不知韬光养晦,只知任人唯亲,再遣我与怀德渡河、攻城……待你委任刁整之时,我才如释重负……”
李承志头点的飞快:“世叔所言甚是!”
之前是迫不得己,只能手段尽出,能胜多快就得胜多快,能胜多利索就得胜多利索。
但眼见胜利在望,用不用火器都不影响大局,李承志自然知道韫匵藏珠的道理。
不见这数次大战,才死了几个兵?
而事后,又如何让朝中诸公安心?
当然,怕是举朝之臣早已心神不定,但至少该做的姿态还是要做出来……
近似这般闲聊,不知不觉已至正午时分。
而南岸杀声依旧,怕是还要一阵。李承志便建议先去用膳,待饭罢后再上望楼观战也不迟。
杨钧好不惊讶:“啊……用膳……如此关头,你竟有些闲情雅志?”
不然还能如何?
反正已经胜定了,无非是早一刻或晚一刻。李承志早已无甚期待之念。
反倒觉的何必端着饭碗站这么高吹冷风,傻子一样……
李韶横了杨钧一眼,拱手谢道:“大帅自去便是,我等予车中用些干粮便可。若有喜讯传来,自当遣人去请大帅……”
“若只是喜讯,当无此必要。待刁整拿下陈仓,占了故道,再遣人唤我也不迟……”
李承志下望楼边挥着手,“连熬了数日,此时竟颇觉乏困,故而饭罢之后,我要小憩片刻……”
包括李韶、杨钧、并李始贤等,无一不是被惊的目瞪口呆,外焦里嫩。
眼见将立不世之功,并青史留名,李承志不但有心思吃饭募集期还能睡得着?
惊疑之际,李承志已下了望楼。看其背影远去,杨钧好不钦配:“如此才为名将之风……”
名将个鸟毛?
李始贤暗暗腹诽。
方才他看的极是分明:应是刁整自南岸招降的溃兵,由其部将薜和押来,足有上万之众。而当时李始贤无意中瞄了一眼,直觉李承志的眼神就如贼偷到看了宝珠……
这分明了动了它念,想打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