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斜着眼睛看了看李承志:“你若不是来往高府投递名刺,只是入里寻访亲友之辈,便不需等候。自可进去,向门士(里内守门的兵丁)出示名籍即可……”
往高府投递名刺?
李承志看了看一眼望不到头的车队和马头,猛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竟全是来给高肇送礼的?
车上也罢,马上也罢,都盖着麻布或帛账,虽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东西,但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
估算了一下,驮马与车驾没上百也有七八十了,排这么长不说,还是大白天?
好家伙,便是公然受贿,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吧?
到底是皇帝眼瞎了耳聋了,还是已对高肇信任到了无底限的程度,就如清朝的乾隆对待和绅一般?
别说知道历史大致走向,即便不知道,李承志也能猜出高肇的哪一种结局:绝不可能善终。
就算高肇之前没得罪那么多人,新皇登基后也绝对会把他当肥猪一样宰,就如清朝时的嘉庆对待和绅……
惊疑了一阵,李承志又觉的有些不对。
要是每天都有这么多人给高肇送礼,一年下来又是多少,全大魏的官加起来又是多少?
脑中灵光一闪,李承志恍然大悟:六月时各地举生才京考选之季,这些人全都是来京考选入学或授官的秀才、贡士、廉生(孝廉)。
这三类都是由地州举荐的才德之士,有区别的地方在于前两者重才,廉生重德。
秀才和贡士的区别也很大,秀才要由选部考试合格后才会视才学而定,大多数的入国子监、太学等就学。若是庶族则会入四门小学(人设于洛阳东西南北四座城门处的官学)。少部分才学极佳着才会直接封官。
贡生则是已经过郡州考试达到了坐官的条件,只需选部确认即可授官。但自元恪上位之后,规定各地举荐之贡生需有地州五名以上官员作保。
所举其人者,官升一阶,非举其人者,降一阶。
意思就是要是走关系上来的,过不了选部那一关,举荐和给贡生作保的官员全要官降一级……
人手失手马有失蹄,谁敢保证百选百中?何况其中的人为可干扰的因素太多太多。所以自此后除了亲儿子,再没有哪个官头吃肿了会给别人作保。
其实说深一些,这只是元恪削弱世族门阀影响力的手段之一:便是门阀世族子弟想做官,也先到洛阳来考了再说。
是能封官还是得先去上学,更或是封你去做哪里的官,基本已是皇帝和朝廷说了算,而非孝文帝之前,地州只要举存就能当官。
包括像李承志这样,功勋足以封官,但朝廷还是会召入京中考选。至多也就是考察属实后,官给你封大一些。
南朝也一样,自刘裕开始,不管换了几代,皇帝姓刘还是姓萧,均已想方设法的开始削弱门阀了。
李承志更是深知,若从长远看,门阀世族的毒害性真不比佛门差,就如印度……
李承志叹着气,又朝李睿说道:“回吧!”
李睿眼珠子一突:“回?”
“不然还能怎样?”
李承志指了指快要排出一里外的队伍,“等轮到你我,怕是天都要黑了……”
还能怎么办?
李睿满脸可惜的瞅了瞅名刺。
这玩意上面写着日期,当天投不进去就废了。
都能买只大羊腿了……
三个人正准备要走,里门内突然奔出了一匹马,直往队尾而来。喊边走边喊:“可是泾州的李郎君?”
李承志都有些懵:这难道喊的不是自己?
也就转了个念头的功夫,那马就奔到了近前。李睿眼睛一眯:“此人好似是昨日城门之上的一个禁军,就跟在那银甲校尉身边?”
李承志猛的一愣:高湛的仆臣?
他不会是专程派人等着自己上门吧?
不然哪有这么巧?
看了看李睿手里的干雉,家臣顿时会意,心想小郎果然没猜错,这李承志真来拜访了?
“李郎君,我家二郎君有请!”
李承志暗叹一声:猜对了,高湛还真等着自己呢。怎么跟能掐会算似的?
那仆臣没敢拿大,将马缰扔给一边的门士,恭恭敬敬的请着李承志:“李郎君请!”
李承志拱手揖了揖:“有劳!”
立在路边的那些秀才就跟一樽樽木雕似的,脸上的表情全都凝回了。
不是说是个外地人吗,怎么被高氏家臣当贵官一样的请了进去?
再看看李睿手听那只干雉和那坛酒,这些秀才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这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就拿这样的礼物来拜访高司徒?
别说这些秀才了,就连高湛也有些懵,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只死雉。
倒不是嫌礼轻,到高家这种程度,你抬一座金山和拿一根草的区别不大。
他惊的是,这是哪年的老古董?
大兄不是说这李承志横行无忌,根本不知“礼”是何物吗?
一看高湛的表情就知道,就如当初达奚拿了这么一只玩意来拜访他的时候一模一样……
而且听说高肇素来不遵礼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