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越走越远,李柏的眼睛越来越亮。
他平时守在西庄,三五天就会过来一次,自然也听家丁给他讲过,这两旬以来,郎君越来越傻了,隔三岔五就要逃一次。
但李松却讲,郎君这不是越来越傻,而是越来越聪明,颇有些智计百出,诡计多端的样子。
他当然比较倾向于相信李松的话,但心底里还是觉得,李松可能有些夸大了。
只是病了一场,郎君突然就聪明绝顶了?
根本不可能。
没傻之前,郎君已然十三岁,若论聪慧,也就稍比李彰李显强一些,而且强的也有限……
况且真要聪明绝顶,不可能只听了几句风言风语,便吓的要逃?
当初的事情又不是他做的,就算真是他做的,以二郎的心性,想要杀你,哪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
但直到今天来了之后,听李松给他讲了这几天发生在郎君身上的事情,李柏才不得不信。
普通人是救不活已被开膛破肚,肠子都露出来的胡保宗的……
普通人也更不可能想出这浇水筑城之法,至少他敢肯定,他和李松,以及已故的李其、被困在泾州城的李始贤就绝对想不出来……
还有依然挂在冰墙上的那十几辐滑轮,以及被关起来的那几个木匠已做到一半的独轮车……
这些已经够让他吃惊了,李柏没想到郎君还能让他更吃惊。
刚刚给李彰李显让甲的这一番举动,不知比喊上几句“同生死、共存亡”的口号高明了多少倍。
不看李彰李显这两个蠢货眼圈都红了,再看这近三百士卒,个个神情激奋,恨不得马上冲出庄子去,替郎君平了这伙乱贼……
就连他自己,竟也生出了几分“替这样的主家卖命,值了”的心思?
这郎君还真有几分乃父之风,笼络人心的手段用的是炉火纯青。
这不是绝顶聪明是什么?
要是李承志知道李柏这么想,绝对会坚个大拇指,赞上一声:你想像力太丰富了!
他就是纯属的觉得李松对他不错,对李家更是忠心耿耿,而且原身与李彰李显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不管从哪一方面论,都不能让这两兄弟出意外,而他穿这么好的甲站在城墙上,好处不大,坏处却不少:十有八九会被当成活靶子。
所以才想着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哪知李柏竟能脑补出这么多?
两个老卒将一件札甲穿到了李承志身上,仔仔细细的给他绑着绳结。
李承志仔细看了看,发现这玩意就是个马甲,也就将将就就能护住胸腹。
里面是皮衬,外面用皮绳将一块块打火机大小的铁片编缀在皮衬上,就成了一副甲。
甲叶约有三毫米厚,铁片生熟混杂,偶尔几片才算的上是钢,都有少许的弧度,能起到一定的卸力作用,但甲叶只是并在一起,有很长的甲缝,防刺的效果要比鱼鳞甲差很多。
而且绳结全部露在外面,挨的刀多了,甲叶就有可能掉下来。
但即便是这样一副李承志不怎么看的上眼的铁片马甲,也不是普通人家能置备的起的。
一户家有良田百亩的民户,不吃不喝三年,才可能攒出打造一副札甲的钱财。而大多数民户如果出兵役,至多也就能凑出一副皮甲来……
正因为少,所以才是利器。听李松讲,李其任武威副镇将时,李始贤就是靠着一千披札甲的甲骑,勇武之名冠绝武威镇……
只是半身札甲都如此厉害,若是换成人马俱装的全甲呢?
李承志迫不及待的想看一看……
当看到披好鱼鳞甲的李彰和李显,李承志才知道,胡保宗为何会说他受伤那天运气太差。
两人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身体,都在铁甲的包裹之下。唯一没被甲片遮盖的地方,就只有脸、手、脚这三个部分,而且也不是直接裸露在空气中:
脸上罩着类似于围脖一样的皮甲,手上戴有皮手套,脚上是皮靴,都具有相当强的防砍功效。
再看甲片,要比札甲的薄一些,但质量比札甲好了不止一筹,大部分都已达到了钢的程度,最差的也是熟铁片,每一片上面都有如同云纹一般的印花。
可想而知,打造铁甲的铁匠,完全用的是打造百炼钢刀的方法在锻锤铁片。
甲叶一片紧压一片,通体不见一个绳结,而且表面的弧度很大。
李承志估计,即便是重斧或是狼牙棒之类的重型兵器,对这样的甲胄也造不成多大的伤害。
想破这样的甲,只能由下而上,用兵器挑开甲叶刺进去……
但穿甲的人又不是雕塑,还能站在那里不动,等着让你往里刺?
稍微一动,兵器不是被弹开,就是被滑走了。
怪不得这么一副甲,足可以换百亩良田……
李承志看着李柏,好奇的问道:“如果正面遇到这样的重骑,如何破开?”
“从正面破?”
李柏反问了一句,想了许久才回道:“一石以上的强弓或劲弩,在三十步以内射之可破……”
李承志一听就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北魏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