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一众人都发笑,邵猷也勾了嘴角。
散席后上了马车,他不过是忘了嘱咐一句,那悠悠的马车便把他带回了侯府,等他朦胧间醒神时,眼前所见的,已是他命名为惊涛阁的主院。
景致依稀还在,头晕脑胀地不知今夕是何年,邵猷忽就涌起了满腔委屈。
“她人呢?”
他站在院子里挣开搀扶着他的手,中气十足地大吼了一句,“我都回来了,我还喝得这么醉醺醺的,她为什么不出来接我,她为什么不质问我!”
最后一句又降了调,带了哭腔,“她为什么不爱我……”
满院子的仆从就这样手足无措地看着他们往日威严沉稳的侯爷发酒疯。
而邵猷站在院中,嘟囔完最后一句后仔细听了听周围全无动静的寂静,脸上的神情僵了一瞬,就给自己铺好了台阶,“算了,她肯定是睡了,我这般心悦她,还是不要将她吵醒好了,免得明日还要我花费心思哄着。”
他便说,边走上前去,伸手推开了卧房的门。
估计是知晓了他要回来,房间里点了灯,却没有人,冷得萧瑟。
阿芙惯来是最怕冷的,这样的深秋,她夜间安寝必要烧了地龙才能睡得安详,偶有的例外,也是他想她腻着自己,特意半夜让人熄了地龙,享受着她不断往自己怀里钻的亲昵,被撩出一身的火来。
至如今满是寒凉,并没有他想要见的那人。
也是,他们的一辈子已经过了,用她的背叛,和他的死亡。
邵猷站在房门口,突兀地在这一瞬间,无比地清醒。
可清醒也让他愈发地感知到心口那几乎是直接下刀子的疼痛,疼得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连站都站不住扶住了门框,震出了一身巨响。
身后的人惊呼一声,立即就要冲上前来。
“滚!”邵猷背对他们,满脸是泪,他不想让任何人再看见他的狼狈,就像他苟延残喘地躺在那简陋的土坑上,失去了国家也失去了爱人,他便宁愿去死。
“本候无事,谁也不要跟上来。”
他进门,反手甩上房门,走到床榻前,往前一扑,将自己整个人都埋了进去。
身心俱疲,一阵接着一阵的疼痛涌上来,邵猷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哪里不适,他只觉得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火把,熊熊燃烧着。
夜半时,他迷迷糊糊睁了眼,看见床畔趴着个人。
邵猷虚弱地笑了下,伸手去拉她,另一只手便将身上的被子匀给她,帮她细细密密地盖好了,完完整整地拢在怀里,低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
“阿芙,夜里冷,要靠我近些睡。”
作者有话要说:
咳……感觉油爷真的好爱好爱珈以啊……
对比起来……
第33章 背叛他的爱人(4)
珈以是听见了门外的动静才知道邵猷喝醉了回来发了酒疯。
她之前呆的地方是邵猷的外书房,再外就是府上小厮们住的厢房,她待在这里一下午不哭不闹地没出声,旁人竟也就忘了她在这儿,说话也忘了压低语调。
“咱们侯爷什么时候娶夫人了?我方才瞧那模样,分明就是……”
“你说这话,是嫌最近侯爷和余管家的脾气太好,没管你的嘴了是吧?”另一个捂了先前那个的嘴,自己却忍不住嘀咕了句,“莫说是你,我跟着侯爷都快五年了,真还没见过他那模样……我瞧着,伤心得都要哭了……”
珈以低头看着面前那一堆玩具,还有那两个被人“分尸”了的。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趁着脚步声走远,偷偷从书房里摸了出来,仗着自己对府上守备的了解,一路无惊无险地摸到了惊涛阁的卧房门口,推门进去。
邵猷趴着睡在床上,身上只盖了一点点被子,整张脸通红,呼吸之间全是浓烈的酒味,呼吸也比往日粗重了许多。
珈以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果然,他醉酒了就会发烧,滚烫滚烫的。
她收回手想转回身去叫人,谁料就这么一点动静,床上的人就迷蒙着睁开了眼,看清了她之后,缓缓露出了一个笑,伸手拉她,将她拉到了床上,裹到了自己怀里,还犹嫌不够,扯过身后的被子将她裹得密密实实的。
他人都迷糊着,这些动作却做得很是熟练,最后还在她头上轻轻吻了下,带着万般的喜爱和珍重,“阿芙,夜里冷,要靠我近些睡。”
说完话,人就再次迷糊着睡了过去。
珈以僵在那里没动。
邵猷是自小跟着他那个千户父亲练武的人,后来他父亲战死沙场,母亲正逢生产,没受住噩耗一尸两命了,他处理好后事,十三岁就接了父亲的职。
此后有八年多的时间,他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如今这淮阳侯的爵位,全都由他自己在战场拼杀的军功砌成。
这样的男人,他可以埋伏在雪地里三天三夜,只为给敌军致命一击;他也可以在马背上日以继夜地追击敌人,用最粗劣的粮食果腹,穿着满是血污和汗臭的盔甲而不皱一下眉头;他受的伤大大小小无数,也从未与人喊过一声疼。
上一世,在他爱上珈以之前,满镐城的人都认定了他克亲孤老的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