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只是来这里看看他,却不能久久的留在梅子衿的身边,最后,她还是要悄悄离开的……
所以,水卿卿明白,即便她来到这里,也不能让人发现,连梅子衿都不能……
而如此一来,她顶着一张老妪的面容,又不敢直报姓名,一直严防大楚细作混入的帅府,她根本踏不进去。
历经千辛万苦到了这里,眼见他就在里面,却见不到他,水卿卿心里不免着急难过。
见她着急上火的样子,小喜劝道:“小姐不要急,既然陆大夫也来了,就一定会治好侯爷的。咱们既然到了这里,也终会有机会见到侯爷的。”
听了小喜的劝,水卿卿只得按下心头的着急,在城里租了间院子住下,再想办法去见他……
三日后,听闻帅府的厨房要招厨娘和下人,水卿卿连忙报了名,最终以一手出色的宰杀生禽的手艺,被留在了帅府的厨房里专门负责宰杀鸡鸭生禽。
而直到进到帅府,水卿卿才得知了梅子衿的消息,知道他在陆霖的救治下,虽然性命保下来了,但一直昏迷着。
水卿卿不知道他到底伤到哪里了,为何过去这么久,人还不能苏醒,所以越发的想亲眼看看他。
恰在此时,上房来了丫鬟,水卿卿一看,却是蓝姨娘身边的丫鬟谷雨。
谷雨吩咐厨房里赶紧烧热水,并将一个大药包交到烧水的婆子手里,吩咐她水开后,将药包放下去再熬一刻钟。
烧水的婆子点头哈腰的从谷雨的手里接过药包,谄媚道:“谷雨姑娘的叮嘱,老奴早记下了,这是给侯爷擦身子的汤药,老奴一定会万般小心的,也会看准时辰,请谷雨姑娘放心……”
谷雨走后,水卿卿不露声色的慢慢靠近烧火的灶台,帮着烧火的婆子叠柴火,两人就此聊上了。
不一会儿,水烧开了,烧火的婆子按着吩咐将药包也熬好后,拿着大木桶装好水拎着往上房去。
水卿卿连忙道:“我帮你抬着去吧。你一个人搬这么一大桶,可千万不要洒了。”
烧火的婆子正巴不得有人帮她一起抬,二话不说就同意了。
如此,水卿卿帮忙抬着水桶,终于在到达潼古关十日后,进到了梅子衿的屋子,见到了他……
彼时,梅子衿所居的上房里挤满了人。
每天这个时辰,都是梅子衿换药的时辰,乐宜公主虽然还没有正式嫁入侯府,却俨然已将自己当成了侯夫人,每日亲自守在梅子衿的床边。
而唐芊芊与蓝沁,得了侯老夫人的令来边关照顾梅子衿,自是更加的上心,片刻不敢离身的守着他。
再加上一屋子的丫鬟婆子们守着,还有陆霖三石他们,偌大的上房里竟是挤得满满当当的。
因梅子衿还昏迷着不能起身,只能在床上给他擦拭身子。
水卿卿低着头,与那烧火的余婆婆一路将水桶抬到了梅子衿的床边上。
从进门开始,水卿卿那怕低着头,可眸光一直忍不住往床榻上的梅子衿身上瞄,才发现,他整个人,几乎从头到脚都被纱布缠裹着,笔直的躺在床榻上。
等她走近了,才发现他身上的纱布上,浸着点点如红梅般的血渍,触目惊心!
而他整个人躺在那里,像具包缠着纱布的木偶般,感觉不到半点生气,连曾经那一头乌黑浓密的乌发,都失去了光泽……
水卿卿心头剧痛,眼泪胀得眼睛生痛,被她拼命忍住。
放下水桶后,水卿卿与余婆婆退到了外间守着,等着水桶用完,她们再抬下去。
因梅子衿擦身子,乐宜公主与一屋子的女眷也都退了出来,只留下三石与陆霖。
水卿卿低着头站在外间镂空的窗棂边,眸光切切的看着里面的梅子衿。
只见三石小心的将他扶着坐起身子,陆霖一层层的解开他身上带血的纱布,等露出了他身上的伤口时,水卿卿全身猛然间滞住,眸瞳惊恐的睁大,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只见梅子衿身上,扎着不下十个血窟窿,皮肉翻飞,虽然已结痂,但还是异常的可怖吓人。
水卿卿识得这样的伤口,那是猎人埋在深坑里、用过捕获大型猎物的锋利尖桩扎下来……
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水卿卿不由想起,之前在西漠见到的落入桩坑里的野猪,那么厚的皮毛都被扎穿,痛苦万分的挣扎哀嚎着……
他当时落入陷阱,是不是也那般痛不欲生……
他是怎样熬过来的……
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淌,水卿卿将头死死的压着,不敢让其他人发现她的异样。
梅子衿虽然昏迷着,但陆霖帮他擦拭身子时,汤药刺激到伤口,让他的身子止不住的颤栗着,阵阵血腥味隔着距离都漫到了外间来了。
闻着血腥味,乐宜公主连茶都喝不下去了,拧紧眉头狠声道:“子衿哥哥这次遭到这么大的难,全是被那个贱人小寡妇害的……若不是听到她与侍卫私通逃走的消息,子衿哥哥才不会心神不定中了陷阱的——若是日后让本公主抓住她,一定不放过她!”
水卿卿全身一颤,心口死死揪紧——原来,竟是自己害得他成这个样子么?
蓝沁重重叹息一声,道:“她何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