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万秀兰又是黑五类的富农成分,作为黑五类的子女,这小江同志能入伍吗?”
这几年的运动太厉害,在血统论观念的影响下,黑五类的子女要入党、参军、工作、提干甚至恋爱、婚姻等等方面都要受到歧视,尤其是参军,很多部队压根不会考虑黑五类的子女,就算考虑,也要重重审核,公社社长觉得江朝闻想当女兵,只怕很难。
公社书记则说:“那可说不一定,小江同志的母亲是富农成分,可她的父亲却是正正经经的红五类军人,虽说已经退役三年了,但人家那时候都做到副连长级别了,退伍了当地的军区还用民兵的身份招他继续守岛,可见组织方面还挺看中江明海的,小江真能当兵也说不一定。”
一个公社有十几二十个大队,一个大队又分若干生产小队,江朝闻所在的红旗生产队的社员们可能不知道江明海退役的事情,但作为公社的一把手,二把手,公社社长和书记每年都会和全国各地的有关部门核对本地人员外出工作情况,他们知道江明海退役的事情不出奇。
只不过公社离红旗生产队隔得远,从红旗生产队到公社办事处走路都得走上四十来分钟,公社社长和书记是领导,管着好几千人,平日里忙得团团转,没功夫去说别人家的事情,因此红旗生产队的人都不知道江明海退役的事情。
江朝闻父女回到家中时,江朝阳已经去读书了,江朝霞在家里打扫院子,江明海原打算带着江朝闻、江潮霞两姐妹去隔壁的镇上找周家算账,没想到这周大傻子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
事情是这样的,前几天江朝闻找去隔壁镇上的纺织厂,拿砖头把周大宝后脑勺给砸了,可能下手重了一些,周大宝流血过多,在医院里躺了好几天才苏醒过来,可把周母给心疼得,这几天一直都在找罪魁祸首,一直没找到。
还是周大宝醒了之后,结结巴巴的说他当时欺负了一个女工,砸他脑袋的人可能是那个女工的熟人,周母就找到那个女工,一阵威逼利诱之后,女工说出了江朝闻的名字。
当时秦淮南开车送江朝闻去县医院的时候,她是跟着一道去了的,并且对着江家人一阵感激流涕,千恩万谢,买了些水果才离开的。
知道罪魁祸首是谁后,周母气得七窍生烟,不管不顾地带着周大宝过来算账,而跟他们一路的,还有江朝闻避如洪水猛兽的潘志松。
江朝闻看着自家院子门口站着三男一女,女的四十岁出头,穿着蓝色列宁服,看起来像个干部,却满脸凶相,气势汹汹,眼睛瞪个老大,像要吃人,这人就是周大宝的妈。
她旁边站着同样穿着列宁服,四十来岁有些谢顶的中年男人,看向江朝闻的目光十分不善,这是周大宝的父亲。
至于周大宝本人,本就长得肥头大耳,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他还摇头晃脑,腿脚不安分四处乱动,看起来真像头猪似的格外滑稽搞笑。
而在周家人的身后,二十五六岁出头,穿着一套崭新的黑色秋长衣,头发输的一丝不苟,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颇有知识份子斯文形象的潘志松,手里提着一兜红艳艳的苹果,眉眼含笑的看着江朝闻。
江朝闻接触到他的目光,眼皮子一跳,前世潘志松换个各种花样暴揍她的场景一幕幕出现在脑海里,潘志松那面目狰狞似恶魔的模样,和眼前斯文俊秀的脸重叠在一起,让她浑身打了个寒噤,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