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的铜镜中影影绰绰地映照出了两道紧紧交叠在一起的身影, 看起来颇有些亲密无间的意味。
宿寒的双手轻轻地按在了夕雾的肩膀上,他那指节分明的手指紧紧地抓着她圆润的肩头。
他用的力道并不大, 但是长公主身子的每一处似乎都软得有些不可思议, 宿寒修长的手指微微地陷进了她那片柔软的雪白皮肉里,将她的肩头处勒出了几道细微的凹痕,莫名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之感。
宿寒慢慢低下头, 近乎贪婪地埋在了她纤长又白皙的脖颈处。
夕雾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上传来了一阵湿漉漉的黏腻触感。但是此时她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自己身后的铜镜上, 并没有去在意宿寒的逾越之举。
不得不说,宿寒所绘制出的牡丹图,国色天香,堪称形神兼备。
“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他的每一步挥毫落笔看似大开大合、漫不经心,没有丝毫章法,可是在信手涂抹间却又带着些肆意与潇洒之感,将几朵朱红牡丹勾勒得栩栩如生,仿佛是真的盛开在了长公主洁白的玉背之上。
雍容华贵的牡丹本就艳丽非凡,而朱砂之红更是鲜艳夺目,这极端明艳的二者结合在一起,很容易将周遭的任何颜色全部都硬生生地压制下去。
可长公主的姿容却丝毫没有因为这幅朱红牡丹图而黯淡半分, 反而是被其衬托得愈发冶艳绮丽起来。
宿寒轻轻地抬起眸子看向铜镜, 似乎是想欣赏一下自己的画作。然后, 猝不及防之下, 他恰好与镜中长公主望过来的视线撞在了一起。
他不闪也不避,近乎坦坦荡荡地与她对视着。
宿寒一边放肆地亲吻着她的脖颈, 一边毫不避讳地流露出自己眸子里炽热又鲜明的贪婪之色。
他确实狼子野心,对长公主不怀好意。
夕雾像是这时候才堪堪发现他这般极其僭越的举动一般,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
接着, 她的手便十分自然地揽住了宿寒精壮的腰肢。然后,她忽然怔愣了片刻,有些恍惚地开口说道:“大将军,你有点像本宫的……一位友人。”
宿寒之前才刚刚放下的一颗心又悄然间提了起来。他其实很清楚地知道,在这般近距离的亲密接触之下,很容易在长公主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毕竟长公主又不痴傻。
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心底愈演愈烈的燎原暗火。
尽管宿寒的心中思绪百转千回,可他表面上依旧无动于衷,脸上的神色没有半分波澜。
“友人?”他十分自然地开口反问道,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似乎对长公主口中的所谓“友人”很感兴趣。
宿寒确实有点诧异,他没想到高高在上的长公主居然会将来路不明又藏头露尾的“凌”视为自己的友人。他还以为……他和长公主之间只不过是一段萍水相逢的露水情缘而已。
“长公主殿下口中那位的‘友人’,想来应当身份不凡、地位尊贵吧。”他故作好奇地随口推测道。
宿寒既想趁此机会转移长公主的注意力,又想知道长公主心底对于“凌”到底是怎样的看法。
夕雾勾唇笑了笑。她垂着长长的睫羽,将眼底的莫名眸光尽数敛去。
“本宫并不在意他的身份如何。”她轻飘飘地开口说道,语气里带了些柔软之色,“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没有了所谓身份的遮挡,才更显得真诚坦荡。”
“没有利益来往的相处,对本宫来说,很是难得。”夕雾的脸上带了些几不可察的落寞神色。
身为高高在上、地位尊贵的宁昭长公主,她从小就活在尔虞我诈的勾心斗角之中,身边的人都好像带着一层又一层虚假的面具。有的人千方百计地想要加害于她,有的人费尽心机地接近她、讨好她,想要从她的身上牟取各种利益。
当今世道,无非是相互倾轧、争权夺利。
而“凌”,他虽然带着真实的面具,从不以真面目与她相见,却更让她觉得自在——她不知道他的身份,自然也不能为他带来什么好处。
即便是与她那般亲密地相处过,他也未曾开口向她索求过什么。
没有利益交换,没有明争暗斗。
何其难得。
……
宿寒抿了抿唇,心中思绪万千。
他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从长公主的寥寥数语中听出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可她不知道,“凌”其实有所求——他所谋求的便是长公主殿下本身。
“大将军,若你忠于本宫,那么,本宫自会保你一生荣华富贵,让宿家代代相传,绝无可能落入‘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局面。”
夕雾敛去了脸上的落寞之色,又恢复成了景熙长公主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倨傲神色。
她知道,宿寒身为景熙的大将军,战功赫赫、声名显著,原本他只需作壁上观,基本上便可高枕无忧。可是,他如今却贸然地选择支持她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荒唐长公主,其中的风险实在太大。
宁昭不会傻到以为宿寒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和她春风一度——所谓美色,不过是裹了层艳丽皮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