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寒闯进长公主的府邸之中这件事本身就是无奈之举。当时, 他在走投无路之下,不得不躲进长公主府中暂避风头。
至于一不小心撞见长公主沐浴的场景,则更是完全在他意料之外的事情。
尽管他对长公主没有什么好感, 但是他也不屑于去做那等窃玉偷香之事。
宿寒并不想冒犯长公主。他本打算悄悄离开,谁知道却被长公主察觉到了他的存在。
他只能被迫从暗处现身。
好在他一直带着面具, 还不至于在长公主的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
而宁昭长公主此人“声名显赫”,就连常年在外征战的他都对她的骄奢淫逸、离经叛道有所耳闻。
宿寒刚刚倒是切身体会到了长公主其人到底有多荒唐——明知道有人躲藏在暗处, 她居然一点也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羞怯,甚至还主动言语挑衅他……
宿寒收回了散漫的思绪。他垂着眸子,随手将上衣解了开来,露出大片伤痕累累的、白皙的胸膛。
虽说他常年征战沙场,可肤色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在他十几岁时还为此苦恼过一阵子。不过, 现在的他倒是不大在意了。
宿寒低下头, 只见鲜血胡乱地凝固在他的伤口附近, 看起来有些惨不忍睹。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瓷瓶子,简单地清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之后, 就准备将瓶中装着的金疮药涂抹上去。
那道伤口又深又长, 几乎可以从中看到森森白骨。但宿寒面不改色地将金疮药倒在手中, 毫不犹豫地直接敷了上去。
见药涂抹得差不多了,宿寒便准备随手从自己的衣摆处撕下一截布料来包扎伤口。
还没等他动手, 一只柔软的手便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制止住了他接下来的动作。
宿寒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抬眸看去,只见长公主正笑着站在他的面前, 毫不避讳地看着他。
她另外一只手上拿着一条长长的绸缎。柔软的绯红绸缎轻飘飘地搭在她玉白纤长的指间,看起来像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旖旎邀请。
宿寒愣了一下。
而夕雾已经十分自然地将手中的绸缎覆在了他健壮的胸膛之上。
长公主的指尖温热柔软,手中绸缎光滑细腻。她动作温柔地替他包扎着伤口, 分明仅仅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单纯的包扎动作,此时却仿佛是额外为他涂上了疗效极佳的止痛药,竟然奇迹般地缓解了他伤口处的剧烈疼痛。
宿寒垂着眸子,并没有拒绝夕雾的好意。
而等到她神色自若地包扎完毕之后,宿寒才反应过来,长公主她……怎么一点也不害臊?甚至还……
当真是,离经叛道。
“本宫这个寡廉鲜耻的长公主可是好心好意替你包扎了伤口呢。”夕雾慢条斯理地替宿寒整理着他散开的上衣。
她的指尖划过他的胸膛,带起一连串细微的战栗。
宿寒心下微惊,一时间也忘记了反抗。
长公主怎么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莫非她能看透人心?
他在心底胡乱揣测着。
然而,此时夕雾已经替他穿好了上衣。她举止轻佻地拍了拍宿寒脸上的金属面具,发出了细微的响声。
“可真是……让本宫心寒啊。”夕雾慢悠悠地说道。她抬起眼眸轻轻地扫了一眼宿寒,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带了几分欲说还休的勾人意味。
她的语气似嗔似怨,让人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事情,惹她嗔怪。
宿寒被她说中心事,只得颇为心虚地开口强行转移了话题:“多谢长公主殿下出手相助。”
夕雾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能一眼看穿他的所有伪装,让他无所遁形。
见宿寒一副十分不自在的模样,夕雾笑了笑,倒是放过了他,不再选择继续逗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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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橙红色的日光将大片云彩晕染成了绚烂的朝霞。
宿寒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长公主府。
夕雾对此毫不在意。
此时,她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街道两边的景色。
京城倒是无愧于景熙王朝都城的地位,夕雾抬眼望去,街上俨然一派欣欣向荣的繁华景象。
两旁的商铺鳞次栉比,不时有贩夫走卒引车卖浆,熙熙攘攘的人群和车辆肩摩毂击,好一幅车水马龙的盛世图卷。
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夕雾身后的念青,险些被摩肩接踵的人群给挤到一旁。他不得不使出一些巧妙的身法,才堪堪跟上夕雾。
“别走丢了。”夕雾轻声叮嘱道。
念青一愣,赶忙应道:“好。”
夕雾今日依旧穿着一身张扬肆意的红衣。但与昨日不同的是,此时的她还带着一顶精致又华美的帷帽。
长长的浅色薄纱外缀着一层珠帘,将她冶艳的容貌尽数遮去,看起来倒是多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夕雾并没有选择大张旗鼓地以长公主的身份出行,她的身边只跟着念青一个人。至于那些暗卫们,则是隐于暗处,随时准备待命。
念青不知道长公主是想玩什么花样,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