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翡走过去,每走一步,腿上传来的痛都似刮骨。
然而,他心底泛起的疼,比腿上更甚。
看见上官灵绯的举动,云无尘蹙眉,一股无法控制的不安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他唤了几声“灵绯”,可对方头都不曾回一下,更别说施舍给他半分目光。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上官灵绯朝着岁谣而去,背影清长孤寂。
青衣女修俯下身,将浑身是血的人拥进怀里,“别怕,有师姐在。”
云无尘一贯风轻云淡的脸上露出几道裂痕,他瞬移过去,试图从上官灵绯怀中将人接过来,“你也受伤了,还是让为师来吧。”
上官灵绯仰起头,嘴角漾起的笑如往日般温柔,可那双眸子却犹如深井寒冰,连云无尘看了都有些发怵。
“不劳烦师尊了。”
云无尘的手顿在半空中,他看了眼空荡的手心,目光阴沉,继而抬眼凝向那道青色身影。
画桑派卿竹峰。
临翡执意将岁谣留在了自己的院子,就她那个小破院,无人问津,这伤还不知何时才能好。
云无尘不愿见到她们师妹二人相处融洽的场景,可却也无法拒绝上官灵绯的要求。
“师妹不在我这里疗伤,我不放心。”
“可你的身体更重要。”云无尘下意识道。
“师尊,没有谁是更重要的。”说罢,他合衣任由自己的身体没入寒潭。
云无尘还想说什么,就见上官灵绯躲开了他的视线,一脸疲惫地仰面靠在背后的石壁上。
他张了张唇,只觉喉咙一阵干涩发痒,最终只留下一句,“为师晚些再来看你。”
人走之后,临翡幽幽掀开眼皮,狭长的眼尾带出几分厌恶。
“看我?”他嗤笑一声,指尖勾着身侧少女额前的碎发缓缓拂至对方耳后。
冰凉触碰到温软,烫得他指尖轻颤,他像是爱不释手地触了下少女软嫩的脸颊,沿着微圆润的弧度一路向上,最终拨弄了下那扇紧闭的羽睫,才淡声道:“师妹,你看到了,他心里从未有你。”
回答他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岁谣是惊吓过度加之受了一些皮外伤,才导致疗伤这几日格外嗜睡。
正是人间八月天,最热的时候,人浸在寒潭中,不多时便有了睡意。
比起岁谣所承受的伤痛,临翡承受的可谓是加倍。
连他自己都察觉了这具身体的虚弱。
最棘手的,是他体内那股因本体受伤而无法压制的暴虐剑魂。
又泡了半个时辰,临翡活动了下脖颈,才将人唤醒。
岁谣迷迷糊糊睁开眼,便发现自己几乎是缠在上官灵绯身上的。
不仅水下的腿搭在对方的膝盖上方,两条细细的手臂更似藤蔓般挂在她的脖子上,也难得师姐没嫌弃地将她推开。
岁谣一脸乖觉,察觉对方摆动肩颈的姿势后,主动伸手替她缓解。
柔而软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上官灵绯脖颈后的软肉,“师姐,这样有好些么?”
细看之下,岁谣才发现师姐比自己还要白,是那种透着粉色的白皙,染着水光,甚至有些晃人眼。
临翡嗯了声,从最初的僵硬逐渐放松下来。
又捏了好一阵,直到那双不规矩的手隐隐有往他里衣内钻的势头,他才轻咳一声打断对方,“好了,寒潭也不宜泡太久。”
岁谣依依不舍的目光又在那片雪白的后背流连几眼。
师姐皮肤好滑好软,差一点就要贴贴到了呢,可恶。
直到催促声响起,她才只得收起小心思,慢吞吞上岸。
“你说师尊晚上还要来么?”岁谣跟在上官灵绯身后,喃喃问道。
她接连躲了几日,可也知道不是办法,该来的终究要来。
面前人的身形一顿,露出半张精致的侧脸,“你想他来?”
岁谣强忍着才没当众翻白眼,“倒也不是。”
“那你是在怕什么?”
岁谣顿了顿了,须臾,又摆了摆手,一副满不在意的模样,“我能怕什么呀。”
临翡眯眼看她。
岁谣被盯的头皮发麻,叹了口气,转而问道:“师姐,你体内的剑魂怎么样了?”
似是想到什么,临翡的面色一沉,冷声道:“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能不关我的事呢。
云无尘可是打算拿我的身子做容器替你温养剑魂呢。
岁谣暗自腹诽。
临翡脸上露出少有的严肃,他注视着岁谣,再次道:“此事与你无关。”
岁谣抿了抿唇,一言未发。
两人前脚刚踏进前厅,就见到云无尘一袭白衣去而复返。
他身后的月色衬得那张本就没什么表情的脸愈发凉薄,也只在目光触及上官灵绯时才稍有缓和。
岁谣心底叹了口气,规矩道了声“师尊。”
云无尘的目光却未在她身上停留,只是淡声应道:“恢复得如何了?”
说话时,他的视线全然落在另一处。
岁谣感知着周遭微妙的气氛,微垂下脑袋,低声道:“不过是一些皮外伤罢了,有劳师尊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