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格整理出来后,秦雪松看向乐正池的眼神充满了赞赏,“顾姑娘好生聪慧!如此列举,一目了然,最是有助于我们快速找出线索!”
秦学究冷哼道:“就算列举出来又有何用?师兄瞧瞧这上面写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富有穷,除了都姓李,就没有任何相同之处!根本无迹可寻!”
都姓李还是因为这是李家村,十户人家里最起码有九户半都是这个姓!
明月高悬,村子里却依然漆黑一片。乐正池收起宣纸,“先休息罢,明日我们一家家登门拜访,将空缺未填的部分补充完整。”
整个扎平村除了乡绅李东的住处,就属里正家的院子最为气派,甚至还闲置了两间屋子,之前秦雪松他们就暂时借住在这里。
今夜,乐正池自然也是跟着歇在这里。只是秦学究似乎很不满意的样子,“师兄!她一人一间屋,我们两人挤一间屋,凭什么!而且她走之前说那话什么意思,明天的行程她来定?当自己是我们长辈吗?”
秦雪松无奈道:“你我修真之人,就算不休息也没什么,何必和人家姑娘计较?你若是在意,我去院子里修炼便是了。”
他说这话时并没有赌气,是发自心底表示“你介意我就出去”这个意思。
但不知道为什么,秦学究看他这个样子,反而更生气了,“师兄!你为何要处处迁就,听那个女人的话!”
秦雪松好脾气地解释道:“不是听话。我们来扎平村两日有余,并无任何头绪。顾姑娘思路清晰且言之有理,那为何不采纳她的建议呢?若是意见出现分歧,我自然也是会反驳的。”
态度是好的,但效果和“在对象生气时不安抚情绪,直接讲道理”差不多。
秦学究气到自闭,转过身去不理他。
虽然逼逼赖赖,但第二日一早,他还是心不甘情不愿跟在师兄身后。而师兄秦雪松,则是稳步跟在那个女人身后。
一月以来,无端发狂之人达九名之多,三人挨家挨户拜访过去,待全部结束后,一整日的时间都快耗尽。
昨日观李东之情景,不似得了癔病,倒似鬼怪附身。今日,秦学究在每一户都拿出能够辨别妖鬼的法器试了又试,法器上的指针却纹丝不动。
没有鬼怪的气息,难不成还真是得了癔病?可又有谁发疯之后,突然就变得会飞了?就算是修真,那也得勤勤恳恳修炼到三张机,才能御器飞行呢!
不过这一圈走访下来,倒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
除了第一位发病者,后面八位都曾受过“前辈们”的攻击,或被抓伤或被咬伤,相当于和已经发病的人密切接触过。
难不成真如里正所暗示的那般,这是个传染病,通过血液传播?
其实,秦雪松之前就隐约察觉到这点,因此让里正去说服村民们将发病的人统一隔离管理。
昨日尾随李东,也是因为那人被伤过,只是尚未发病,秦雪松也不好无故阻拦人家进城,又怕他在人流密集处发病,伤到更多人,这才一路跟来。
乐正池伸出光洁的手指在填得满满当当的宣纸上摩挲,突然,她动作一顿,“等等。”
秦氏二人皆朝她看来。
乐正池缓慢道:“这九个人,在发病前夕都去过御鬼山。”
御鬼山坐落于百鬼窟和扎平村之间,呈南北走向,东侧是正乐府的地界,西侧便是百鬼窟。
千百年来,从未有人翻越过御鬼山,村民们也只是在御鬼山东侧山腰以下的区域活动,时不时开垦个荒地、打打猎。
第一位发病的李有财是猎户,自是经常进御鬼山;最后一位发病的乡绅,和朋友一起做了些木材生意,前日还带着家里的佃农上山砍树。除此之外,这几人中还有上山采蘑菇的大婶、圈地种菜的农户等等。
秦学究抬起下巴,“那李有财的儿子呢,你怎么解释。”
这九人当中,年岁最小的便是李有财之子,刚满百天,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儿。他外貌变异得最为厉害,嘴里长满了钢刺般的细牙,黑色的瞳仁大到几乎要吞噬所有眼白。
虽说“染病”之后他能够飞行逃窜,但在此之前他可是个连路都不会走的奶娃娃啊!
李有财的娘子说,在夫君疯魔之后,她抱着孩子整日以泪洗面,还试图寻过短见。屋里甚至还保留着她上吊时用的麻绳,那时大家想当然以为,这么多天他们娘俩都是在家里闭门不出。
乐正池皱了皱眉,“我们再去一趟李有财家。”
秦学究本不愿去,但奈何师兄对这个女人言听计从,他气得想要骂人,最终还是跟上了。
李有财父子被绑在床上,一大一小用相似的姿势和神情并排在一起,同样的青面獠牙,看起来既诡异恐怖,又无言可笑。
据李有财的娘子说,夫君已经月余滴水未进。但看到外人前来,他还是龇牙咧嘴个不停,“嗬嗬”的粗声自喉间发出,精神十分饱满,根本不像是几十天没进食过的。
一家三口,如今只剩下他娘子一个清醒的人。乐正池问:“孩子发病前,你都带他去过哪些地方?”
那妇人嘴唇干裂,双眼肿胀,虚弱道:“孩子他爹都那样了,我还能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