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的?”
如郭昊这样学问稀疏平常的,自然是不知道如何反驳。但苏文修却不敢苟同,“礼乐只是为了使国家有序罢了。春秋时,礼乐崩坏,国家成了什么样子?各诸侯征战不休,民不聊生,难道陈兄不记得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元阙不耐烦听,连忙出声打断:“二位,此乃学术之辩,还是留待有夫子在场时再行论断吧。陈兄,既然你都以饮鸩止渴来形容了,那元某少不得就要问上一句,你究竟是遇上了何种迫不得已之事?”
陈宇仿佛是一只正引吭高歌的鹅被骤然掐住脖子,余下的话语散在喉咙里,发出古怪的“咕噜”声,却始终不肯吐露一字。
不得已,元阙只好转向被两人说得一愣一愣的郭昊,“陈兄为什么会去拜考神在下心里大致其实是有数的。不过郭兄你……就实在是想不通了。”
不光是元阙想不通,连苏文修都想不通,要不然……他何至于如此生气?
听说郭昊的父亲乃是礼部要员,舅舅——也就是苏文修的父亲乃是乌台高官,家里还有做着皇商的大伯和戍卫边陲的叔叔,这样的家世不可谓不煊赫,许多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只要他不去杀人放火作奸犯科,这辈子就算是游手好闲也能衣食无忧直到寿终正寝。事实上郭昊自己似乎也挺沉醉于身份为他带来的优越,哪怕和苏文修一道来书院里读书,也不过是当做完成家里交给他的一向不可抗拒的任务,自己并不怎么上心,虽然成绩不是垫底,但实在稀松平常拿不出手。
所以当得知郭昊竟然也去拜考神、尤其是还损了如此多的元气也就是说他拜的次数还不少的时候,莫说是元阙,连苏文修都有些惊讶。
而郭昊自然是知道他们心里是作何想,便微微扯了扯嘴角,成了个讥讽却又无奈的弧度,“阿修,是不是连你也以为,我是个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不思进取的人?”
但凡是个男人,其中任何一个词放在身上已经是不能忍受了,何况一连用了三个,如何能叫人不愤怒?苏文修自然是知道的,连忙摇头否认,“不不不,修……觉悟此念。”
“是不是只有你心里才明白,也不必分辨得如此清楚。”郭昊无所谓地一笑,“不过你就是真的作此想,那也是应当的,毕竟你从小就是天之骄子,有与我相类的家世,却还有我没有的天赋与智慧,更有大多数人所不具备的刻苦与认真。所以你学什么都快,是大家眼里的神童,更是家里人的骄傲。你家与我家都算上,也再找不出一个比你更出色的子弟。”
“我……不是的……”苏文修急急想要辩解,却不知说什么,毕竟郭昊并未说错,事实便是如此。
郭昊也不理会众人的反应,连陈宇面色隐隐发白也顾不上去嘲笑,只是自顾自地道:“我父母长辈每每教训我,总是说‘你看人家阿修……’,句句都是阿修,仿佛世间除了阿修,便再没别人一样。其实我也不喜欢读书,我只想像小叔一样做个武将。可父亲与舅舅都不同意,大伯也不愿意,毕竟小叔远在边关,远离皇都,更碰不着权力中枢,我们家要想继续这样荣耀下去,必须得有人在朝为官。不得已,我只能来读书。最初我的确是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想着得过且过敷衍了事,想着让家里看到我真不是这块料,说不定便放过我了。可是呢?并没有!因为阿修你实在太优秀了,优秀到我与你一比就仿佛是萤火之光比皓月。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又都是亲戚……我家里该怎么嫌弃我呢!”
世间所有人心里都会深恨一个人,这个人还是个孩子,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总有一个别人家的孩子,比你好看,比你聪明,比你能干,比你刻苦,比你能说会道,比你多才多艺……在他面前你永远就如同地里的污泥一般,怎么都扶不上墙。
苏文修闻言愣了,他怎么都没想到原来与他如此亲近的郭昊原来是这样看他的。半晌,他才结结巴巴地道:“对、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我自然之道你不是。”郭昊无奈地一笑,“不过你仅仅是无心之举,便让别人输得如此无地自容……我也总不能太让人看不上啊。我自知天资不佳,即便去参加科考也不会考出什么好名次,但至少要让家里看到,我可是努力过了……当自己力不从心之时,可不就是要寄希望于神佛么?”
一直缄口不言的陈宇闻言忽地插口了,“苏文修你看,连你兄弟都这般厌烦你,更何况我们这些人呢?郭昊好歹是名门之后,哪怕一辈子坐吃山空也有得吃,可我呢?我家境贫寒母亲病重,就连来书院也是问村里各家各户借遍了银子才勉强凑足了束脩。我自认天资不比你差,且我定然是比你更努力的,但又许多时候,我仍旧考不过你!”
苏文修没想到陈宇也一道开始“讨伐”他,更加慌乱,“陈兄……胜败乃是兵家常事……不、不是,都说文无第一,其实谁也不比谁厉害……或许只是某位夫子比较喜欢在下的文章呢?”
“苏文修,难道你不觉得……夫子喜欢你的文章,都是一类的么?”陈宇轻笑一声,“你乃是诗礼世家出身,家里又有亲朋长辈混迹官场,自小耳濡目染,眼界自然是与我等寒门子弟不同,我所不能见、不能想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