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来陛见, 却是又不说话?”
元化帝挑眉看了顾云浩一眼, 声音中听不出喜怒地道:“见过他了?”
虽然没有点名‘他’是谁, 但顾云浩跟元化帝君臣两人都是心知肚明。
“恩, 午时离的京, 那封信, 臣也交与了他。”顾云浩回话道。
闻言, 元化帝久久不言,隔了好一会,方才说道:“若你此番前来, 只是为了说他的事情, 那么不说也罢。”
“微臣斗胆, 向陛下建言一事。”
思忖了片刻, 顾云浩还是咬了咬牙, 说道。
“哦?讲。”元化帝这时候仿佛才来了兴致,吩咐一声。
“微臣以为,邸报署万不可交到旁人手中。”
顾云浩直言说道:“虽然邸报才改良兴办不久,但其效用已经有所体现,微臣大胆预料,只怕要不了两年,邸报便会成为掌控全国舆论,把控民心所向的利器。”
“陈凯元学士虽然为官公正,但毕竟年岁大了,且又是个无欲无争之人,且加上翰林院事多,陈学士未必能面面俱到。”
说到这里,顾云浩目色一闪,又道:“微臣听闻,左相外孙女婿李文旭亦是在邸报署,今年底,便是翰林院三年一次的散馆之年,左相有意让其主持邸报署之事。”
这是元化帝即位之后第一次听闻李文旭的名字。
但他记忆力很好,一听闻此人,便皱了皱眉道:“此人可是那徐景的女婿,顺德三十年传胪?”
“陛下好记性,正是。”
听闻顾云浩的回话,元化帝微微颔首,并不言语。
很显然,以着李文旭为徐景女婿,又是杜允文外孙女婿的背景,便不可能在元化帝心中有什么好印象。
“朕亦是在想着此事。”
元化帝的心思极快的从李文旭此人又回转到了邸报署之事上,当下也是皱着眉:“只是一时之间,却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再看看吧。”
虽然元化帝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顾云浩心中却是明悟非常。
身为帝王,最为看重的便是大局。
邸报能极为容易的掌控民意,元化帝又怎么可能轻视。
只是眼下新政一派官员几乎已经所剩无几,元化帝是已经没有多少可用之人了。
而且,如今杜允文一手遮天,左相一党当然也是在盯着邸报署这个位置。
若是元化帝一心想要扶植一个新政派官员接掌邸报署,只怕杜允文等人定是不依不饶的,就算是一时能够掌控邸报,但杜允文等人也必然会相尽办法的将人拉下马来。
即便是用右相孙惟德一党的人,只怕也只是会引起不小的波澜。
毕竟眼下虽然左相右相对峙,但杜允文跟孙惟德两人总归还是没有撕破脸。
假如就这么重用右相一党官员,只怕刚刚才开始恢复平静的朝局又要变得风起云涌。
要知道现在杜允文势大,那些勋贵世族们仍然还是比较支持杜允文,眼下若是孙惟德与其对上,多半是讨不到什么好处。
眼下季家一党已经倒了,若是孙惟德再倒了,那么整个华朝便没有人再能牵制他杜允文了。
而且,经过季铭一事之后,元化帝打从心底也不是很愿意将邸报这么重要的东西,交到这些内阁老臣的手中。
不论是什么,只有牢牢拽在自己的手里才是真的。
军队是这样,民心更是这样。
至于朝中那些随风倒的官员们,元化帝更是连考虑都没有考虑。
顾云浩听闻元化帝这话,当下也是心里一松。
看来元化帝是绝对不会将邸报交到李文旭的手里。
只要邸报不落入杜允文的手中,那么若是他们今后就有机会重新推行新政。
松了一口气之后,顾云浩却是眼珠一转,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思量一番,便直接试探地道:“陛下,微臣这里有一人选。”
“何人?”元化帝伸手端起身侧的茶碗,轻轻地呷了口茶。
“此人姓余名鑫,乃是今科探花,陛下可有印象?”顾云浩一面说着,一面悄悄注意着元化帝的神色。
听到这个名字,元化帝略一思索,便回想起来,说道:“便是那个在殿试上不言新政的少年?”
“正是此人。”
见着元化帝面上似乎并无不悦之色,顾云浩方才壮着胆子,说道:“此人虽然年轻,但文章学识皆是一流,且为人正直,一心只愿忠君报国,必不会为左相所用,令陛下失望。”
闻言,元化帝不由来了兴致。
“怎么,顾卿认得此人?”
见元化帝如此问,顾云浩也不隐瞒,遂直言道:“此人乃是我陵江书院的学弟,与臣相交多年,引为知己。”
此时,元化帝方才恍然大悟。
陵江书院么?
那岂非亦是季航的学弟……
若真是与季航跟顾云浩交好,倒是还算信得过。
细细思量了一番,元化帝也是觉得这个余探花也算是个合适的人选。
当初新政之事在华朝是热火朝天,殿试之时,无数的士子揣度上意,在文章中鼓吹新政,而这余鑫却是独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