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不准,不如将此事交由他的老师季铭去决定。
因而,梁如海方才如此行事。
梁如海的幕宾入京之后,便先去了季府请见季铭。
照着梁如海的设想,如果恩师季铭言及此事需得禀奏,他便让那幕宾将奏折递交内阁。
当然,若是季铭有别的考虑,不想将此事闹大,那奏折自然就一把火烧了便是。
最后,一如梁如海所想,他的恩师——季铭,仍是决定将此事摆到明面上来说。
毕竟眼下税改才开始不久,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若是这一次为了全王守和的面子,将此事大事化小了。
要知道现在全国不知有多少士族还在观望呢,假使王守明一事穿了出来,那么必然会有人轻视他季铭,轻视户部,甚至轻视税改之事,从而开始效仿王守明那般行事。
如此一来,无疑是不利于税改的顺利推进。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便是,虽然那王守和乃是曾经的阁老兼户部尚书,但他总归还是告老还乡了。
所谓人走茶凉,这在官场是最为常见之事了。
自季府一出来,那梁如海的幕宾转身便去了内阁衙门,将奏折递了上去。
税改开始之后,因着元化帝颇为关注此事,内阁也相应的作出了调整,一改往前的票拟程序,对于税改之事,皆是标以红签,以示紧急。
梁如海的奏折呈上去之后,先要由内阁专门的官员贴票拟签的,这位贴签签的七品官员见着奏折的留名为‘湘省巡抚梁如海请奏陛下’的字样,当下便正色了些。
虽然他们内阁权重,除了内阁的宰相阁老们这几位大佬之外,他们这些寻常的内阁官员也都是见惯了大世面的,甚至有的内阁官员因着内阁的地位,自觉他们自己都比其余各部门的官员要体面一些。
这其实是可以理解的。
当初顾云浩在察觉到这一情况之后,也只是含笑听听就是了,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今日这位贴签的官员却不敢轻视梁如海的奏折。
这不仅仅是因为梁如海乃是正二品的地方大员,更是因为他乃是季铭季阁老的得意弟子。
季铭如今权倾半朝,现今内阁之中,左相杜允文跟副相陶明哲纷纷蛰伏,有些地位不保的样子,就连右相孙惟德也要避其锋芒。
这内阁之中大佬们的角力和权势的强弱,作为内阁的官员,是感受最为明显的。
认真地翻开梁如海那奏折的附页。
内阁派专门的官员在奏折上贴签,其实主要是为了分流,在奏折送到内阁之初,便进行一个简单的分类,从而方便内阁官员们票拟处置。
当然,这些负责贴签的底层官员是没有资格翻看奏折详情的,因而奏折在送至内阁之时,是直接封着的,只在背后附上一个附页,上书奏折的大体内容。
贴签官要根据附页上书的内容,判断奏折的紧急重要程度,随之贴上相应的文笺。
这位贴签官看了一遍附页之后,便极快的贴上了一张红笺,直接起身去送交这一奏折。
除了三位宰相,内阁的大佬们都身兼他职,内阁的奏折每天堆积如山,这些大佬们根本不会全部阅看。
每一位阁老,都会选拔几名自己心腹信任之人进入内阁,成为正五品的阁官。
奏折呈上之后,其实大多都是由阁老们下面的阁官处理。
待阁官们票拟之后,递交这些大佬们检查之后,再挑选重要的呈交元化帝,至于那些不重要的,则是直接发往各部门及地方就是。
当然,若是遇到紧急或是重要的事,这些内阁大佬也都不敢小觑,便会第一时间阅看奏折,而后亲自向元化帝禀奏。
在内阁议事之后,大佬们纷纷散职离开了,只余下一个人留守当值。
不错,内阁的大佬们除了集体议事之外,平时是很少会全天待在衙门里面的,基本上是六部尚书轮流留守值班,而三位宰相,自然是不必轮守的。
今日,当值这人恰好便是新上任不久的礼部尚书袁振。
今日事少,袁振正一面吃着茶,一手拿着本书歪在哪里翻看着,便见自己的阁官双手捧了一份奏折进来。
“阁老。湘省巡抚梁如海,有加急奏折呈上。”那阁官恭敬地道。
瞟了一眼那奏折上的红色纸笺,有听闻呈折之人乃是梁如海,袁振自然是不敢大意,忙放下手中的书,坐直了身子,道:“拿来我瞧瞧。”
虽然袁振继任了礼部尚书,成为内阁大佬之一,但也知晓如今的他在内阁资历尚浅,是需要低调注意的。
而且先前元化帝钦点了季铭为新政的总裁,虽然说是主持税改之事,但袁振现在也算是元化帝颇为信任之人。
从元化帝偶尔的言辞,以及前些日子清理礼部跟兵部官员的手段来看,袁振心里猜测新政其实并非仅仅是税改那么简单。
说不定税改之后,还有旁的事。
要知道历来主持新政之人,那都是大权在握的,可以说是集权于一身。
眼下仅仅是推行税改,季铭便已经主政两部,权势如此之大,今后若是还有旁的事,自然是要更进一步,说不定就连现在的右相孙惟德,到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