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些一表三千里的亲缘关系。两家平日里也在走动,连宋知春都要唤她一声老姐姐。老太太后面领着她的小儿媳,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想想让观音菩萨面前的金童帮着看看,这小儿媳到底什么时候能有儿子!
宋知春和傅百善母女俩目瞪口呆,这小媳妇生不出来孩子就要找积年的老大夫对症开方吃药就是了,再不济到庙里庵堂舍些财帛粮米,好事做多了自然就会心安,此时巴巴地跑到人家的宅子里找一个五岁小童做什么?
宋老太太回头看了一眼小儿媳,无奈道:“这孩子嫁到我家有十年了,其间的药汤子喝了无数,在菩萨面前更是磕了无数的头。她跟我小儿子感情一向好,就是为着这个事她总觉得对不住我们,所以要自请下堂回娘家。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了,眼看着一对恩爱夫妻要各自分飞,就过来看看小菩萨有什么好法子不?”
那个穿了一身浅淡蓝色地褙子的妇人已年过三十,虽然面目娟好却是满脸疲惫,听到婆婆这样说在想起自己的伤心事,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傅百善最是见不得这样的场景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想宽慰几句,就见母亲宋知春一下子站起来双目含泪道:“好孩子莫哭,我家阿弥一定会有办法的!”
傅百善便忍不住头疼,这都叫什么事啊,一个二个的尽来添乱。
阿弥像个小大人一般顺着游廊过来,见是一屋子的女人就在门口站住了,皱着眉头听完亲娘的坑坑巴巴的解释后就朝那宋老太太的小儿媳望了一眼,结果眉头皱得更深了,摆摆手道:“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出门了!”
那妇人一脸的期冀之色立时变得灰败,一时间连身子都站不稳了。傅百善恨得磨牙,气得简直要把这小子抓起来猛捶一顿。不是悄悄跟他嘱咐了,只消说几句宽慰话把人悄悄地打发了就是了。这就是个棒槌转世,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傅百善眼见那妇人哭成了泪人,就有些讪讪地回头正想找个由头把话圆回来,就听阿弥大声道:“你这人怎么哭起来没完没了,都跟你说了回去后不要出门了,你肚子里的小娃娃呆在里面不太舒服,你这当娘的怎么不学下我娘傻乎乎的多好?一天到晚地哭,小娃娃的心情也不会好的!”
那妇人的嘴巴登时张得老大,脸颊上还有两颗将掉未掉的泪珠子。
宋老太太连忙一跃而起,迭声道:“小菩萨说你什么就听着,千万不能再哭了,有什么好福气都让你给哭没了。”说完不好意思地对宋知春道:“能否请大妹子唤个大夫过来,再给我一颗定心丸,我这心里是真欢喜就是还有些不踏实!”
宋知春看看那小媳妇,又回头看看小外孙,心里头实在是惊奇得不得了,却还是记得叫人去喊大夫。不一会,还是上回那位老大夫过来了,熟门熟路地诊脉,一样地抬手恭喜,“……要注意饮食起居,情绪不可激动变化无常,肚里的胎儿已经有四十天了!”
那小媳妇激动得满面红光,磕磕巴巴地道:“我半个月前去瞧大夫,人家都没说我有身子,还给我开了方子让我继续调养。没想到一到小菩萨面前就心想事成,要不是您出口点化,兴许我就做出什么不可收拾的傻事来了……”
她在这头巴巴地感恩戴德,阿弥却是极潇洒地一挥手回书房读书去了,留在原地的众人眼里都闪烁着不可思议的神情。宋老太太婆媳俩千恩万谢地走了,说等孩子出生后定要到府里来请小菩萨坐首席。
晚上裴青下值回来之后,傅百善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给他说了,末了拍着胸口道:“原先我最是烦这些光怪陆离神神鬼鬼之事的,这回轮到咱家的孩子我就觉得老天怎么这么神奇呢?一个五岁的小儿竟然比当大夫的都厉害,你说这孩子到底是根据什么判断妇人有无身孕的?”
裴青见她说得眉飞色舞一脸的得意,递给自己的常服也变成了湿哒哒的面巾,便无奈笑道:“你一向在家里照看几个孩子少于出去走动,没有听说过外面的乡野轶事。前个圣人收到一份奏折,说河南府有一个十来岁的少年大病一场后忽然变得奇奇怪怪。当着外人说他要带着百姓过上人人平等友爱的好日子,什么皇权霸主都是纸老虎……”
傅百善倒抽一口凉气,呐呐问道:“那少年最后怎么样了,难不成被你们锦衣卫抓起来了?”
裴青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弹了一下道:“像这等妖言惑众之人,当地县府肯定不敢姑息。只是还没等我排除人手去侦听,那孩子已经被他家的长辈狠狠灌了几副药汤子,关在黑屋子里半个月之后终于老实许多,当着外人也不再乱说话了!”
傅百善立时惊起来,在屋子里团团转道:“咱家阿弥的名声只怕早就传出去了,我实在太过大意应该叫人不许他们乱说才对。要是别人以为咱家出了个什么妖物怎么办,阿弥今年满打满算才五岁,他懂什么?”
裴青就扶住额头道:“你是关己则乱,不过是魏琪师妹和你娘家那边的姻亲,回头细细嘱咐几句就是了。你也晓得阿弥是五岁小儿,他一个孩子胡诌些言辞谁还会当真?即便恰巧说中了也不过是巧合罢了,根本毋须担心!”
傅百善终于放下心来,细想自家小儿子说起来只是比寻常孩子聪明两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