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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亦扬摸摸她的头发:“会过去的。”
“我哥比你还小,应该还有机会起来吧?万一真走下坡路,我怕他会受不了。”
孟晓东从七岁开始打球,一直都是同辈里最耀眼的球员,到今天十几年里,人生的全部就是斯诺克那22个球和球杆、球台……
她无法想象他退役,想都不敢想。
林亦扬客观告诉她:“运动员这行,不是努力就有回报,不管拿多好的成绩,未来全是英雄末路。早晚而已,受不了也要受。”
林亦扬是过来人,高峰低谷都经历过,他的话很有分量,也很残酷。
她心沉下去。
他看她半天不吭声,察觉自己过于严肃,自我检讨了半分钟,想到自己小女朋友似乎对林霖和孟晓东的过去很感兴趣,于是说:“林霖在,会帮他的。”
她没想到林亦扬忽然说这个。
“林霖过去对你哥说过,就喜欢看他板着一张比姑娘还漂亮的脸去削人,把人都削哭了,还是板着脸,笑都不笑的欠揍样。’”
他总结:“孟晓东要心里还有她,会爬起来的。”
殷果来了兴致:“再多讲点,他们的事。”
林亦扬一笑:“没了。”
“你每次都说不知道,其实知道好多,”刚被吊起胃口就没了下文,她怎么肯放过他,“再想想,帮我想想。”
他摇头:“想到了再告诉你。”
外面刚巧有了动静。
“安妹醒了。”林亦扬岔开话题。
像在配合他,门被敲响:“醒了吗?”
“刚醒。”他应着。
“上回来,江杨说附近有个球房?你说说在哪儿,我该去训练了。”
林亦扬回答:“等会,一起去。”
陈安安都醒了,他们也不好赖在床上。
他和殷果整理好床,穿衣服时和她说:“九球世锦赛一结束,安妹就退了。这里算他最后一站公开赛。”
这么快?陈安安和他年纪不相上下,没到三十岁……不过集训时确实成绩不出众,和年轻人比差了不少。
“一会出去,当不知道。”他摸摸她的头发。
“嗯。”
林亦扬这次来美国一是为陪殷果,二就是为了陈安安。
那小子是个死脑筋,因为本身成绩不拔尖,所以一心只有比赛和球社。
不管是什么比赛,国内还是国外,永远到了地方只有训练和酒店,也不想浪费球社的钱,比赛一结束多一天不留,最早一批回国。所以去年虽然来过这里,也都是两点一线跑酒店和体育馆,最多来这间公寓看林亦扬。
林亦扬想着,趁着最后这次公开赛的机会,陪他到处逛逛。
哥哥做东,弟弟总不敢拒绝。
***
他们吃了晚饭,到球房训练。
时隔一年再来,她从走下楼梯就情不自禁看着每个熟悉的角落。
这一年林亦扬住在这个公寓,练球也自然在这间球房,所以之前常用的包房里的球台专门换了斯诺克,常年被他包了下来。
殷果和陈安安在一个包间两个九球球台上各自完成今天的训练。
林亦扬在一旁做陪练,优哉游哉,看上去极其享受。其实他还是喜欢这种生活,定个球台给女朋友和兄弟练球,自己在一旁陪着,偶尔出去和人插科打诨玩两局。抱一冰桶的啤酒,不管是区域冠军、全国冠军,还是业余玩家都混在一起,爱说教的说教,爱喝酒的灌酒,爱讲笑话的放肆讲,干干脆脆、单单纯纯。
在这一晚,殷果再次见到了久违的那个林亦扬。
好像在法拉盛那晚的他,穿着黑色纯棉的休闲上衣,长裤,运动鞋,提着一根公共球杆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球房里,做一个不闻名的隐世高手。
这才是那个不拘于规则的、才华横溢的男人,是那个不管是不是比赛,拿不拿奖金都一样高兴打球、游戏人间的男人。
“他这样多好,自在。”陈安安在殷果身边,因为几瓶啤酒的关系,难得话多了,“没人管得住的林亦扬,才是他自己。”
她附和着:“我第一次看到他打球也是这种印象,在另一个华人球房。那天他很嚣张,对手是一个特别有名的区域冠军,他就对人家说——来,让我看看你的实力。”
到现在她都记得,他提着一根球杆,一手颠着球、背对着自己对人说话的模样。
陈安安听得笑了,他握着棕色的玻璃瓶,继续感慨着说:“他是个挺矛盾的人。一面洒脱得要命,不管什么说不要就不要了,一面又太重情义,会因为这个被绑住手脚。”
不过谁不矛盾呢,人都是多面的。
陈安安停了会,突然说:“我有时候在想,要是我们没出现,他在这里也不错。”
“你不想他回去?”她以为东新城的人去年扎堆来都抱着同一个目的,让林亦扬回国。
陈安安摇头。
过了会儿,又说:“想他回去的是江杨,江杨想让他接东新城的班子。”
想让他接东新城?
殷果望了眼远处斯诺克球台旁的男人,他在和一个白发苍苍的白人老头切磋着斯诺克,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