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喜欢她可以,但脸面上的事情,该做到的,不许你任性胡来。”
警告的意味,格外明显,晏九云心底忽生出一股不大服气的意思,可长这么大,又从未忤逆过小叔叔,只得强压着不快,情绪立刻低落不少,迷迷瞪瞪的,答应了句“是”。
他这副模样,那点子心事,被晏清源从里到外,看的透透的,并不揭穿,留一记眼神,示意他该干嘛干嘛去,自己抽身往廊下来了。
乌泱泱聚的一干人,融融洽洽,说什么的都有,崔俨几个候晏清源多时,看新郎官离身,才笑着上前寒暄。
鼓乐大作,人语嘈杂,晏清源被吵的头昏脑涨,扶了扶额,立在这没说几句,携崔俨等还是往一间偏房来坐了。
前院的喧闹声,越了高墙,也没见少几分,媛华和归菀说是要来看看,也不过停在月洞那,听了片刻,两人皆默不作声,未几,归菀轻声说说道:
“姊姊,我们回去罢?”
媛华却好似听得入神,回眸对归菀一笑:“我忘记问你了,你怎么来的?”
“那罗延送我来的。”归菀答道,面上郁郁寡欢的,想他这一路古里古怪的话说不完,自己一句未接,却都听心里去了。
“晏清源没有来吗?”媛华情不自禁朝前头瞅了两眼,归菀低下头去,把缠住裙角的一丛花枝撩开:“那罗延说他和公主一道来。”
媛华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只吩咐归菀:
“我要到老夫人那里去一趟,你在房里等我,要是觉得闷了,亭子那边有个秋千架子,今天丫头们都在前院忙,没有人来往,你坐上头打会儿秋千。”
说的仿佛一切未曾改变,以往寿春的府邸中,那个秋千架子,还是朱八叔叔给扎的,媛华胆子大,每一次从归菀眼前要荡到天上去一般,弄的她一颗心,跟着上上下下,裙角勾起的细浪,这么一层叠就是好几载光阴。
归菀目送她穿过那道影壁,渐渐消失在镂空的梅花格里,才转过身来,走出树荫,日头刺的她拿帕子遮了遮面,顺着羊肠小道,忽见一大片蔷薇花棚泄在眼前,烂如锦绣,偶有春燕衔泥而过,一眨眼,就飞入檐下不见了。
四下里果然了无人影,归菀往这边行了几步,果然见一个秋千架子在风里微微荡着,她顺手掐了两朵蔷薇,往架子上一坐,那些喜乐,避无可避地直往耳朵里钻来,归菀听得怔忪,蔷薇花几时从手中掉落的都不知。
这样的喜乐,怕是人间世不知奏了多少回,有喜便有哀,千百年来,唯独这两样,是从未变过的,归菀略觉惘然,抬首看去,但见天际一片澄清,两脚一蹬,秋千架子便慢慢悠悠晃了起来。
身后忽被重重搡了一把,抛得她整个人起高而去,归菀吓的惊呼一声,下意识就攥紧了两边手索。
“胆子这么小?”晏清源噙笑绕了过来,腿一抬,稳稳挡住了正魂飞魄散的归菀,再没往前荡去。
归菀被他一吓,小脸都白了,不知他怎么就贸然好往人家后院来,也不怕碰见女眷,正要从秋千上下来,被晏清源一把按住,他下巴一扬,示意她给他挪地儿,归菀没太看懂意思,晏清源已经挤她两下,一同并肩坐架子上了。
绳索一阵吱呀乱响,归菀推了推他:“大将军太重,要把秋千坐断了。”
晏清源捉住她一只手,看了归菀两眼,眼睛里溢出丝笑意,把那被风吹乱的青丝理了理:
“你一个人坐这,你姊姊呢?”
归菀不习惯他这样突如其来的亲密,不动声色抽回手:“姊姊去那位老夫人那儿了。”
晏清源便把手也收回,不以为意,似是随口一提:“你姊姊有了身孕,你知道了么?”
归菀不语,一眼瞧见自己的花掉了,早被他踩的烂成一团,心中嫌恶,半晌,才“嗯”了声,晏清源看她心不在焉的,眉间微蹙,不知在神游什么,便抬起她下颌来,晃了一晃:
“她当了娘亲,自然不会像以前有那么多闲工夫了,你再来,恐怕都没空应付你。”
说的归菀心中一刺,忽然就哽咽了:“我姊姊不会疏远我的。”
“是么?”晏清源笑了,“你怕是不知道,一个女孩子,若是做了娘,心思就不一样了。”看她一脸的茫然无措,一手扶住了那纤细的腰,就势往怀中拢:
“要么,你也做一回娘亲就知道个中滋味了。”
似是识破他诱引的意图,归菀十分抗拒,却学聪明了,不置可否,把头发一抿:
“大将军不在前院会宾客,怎么来这儿了?”
晏清源毫无顾忌地戏笑道:“想你呀,好半日没见着你,如隔三秋呢。”
如他所料,那片红晕一下从耳朵走到腮上,似寿春初见,晏清源看得心随意动,手背在归菀面上轻拂了两下,她鼓鼓的小胸脯,便跟着起伏了一番,晏清源很想替那对嫩桃子从桎梏中逃脱出来,一时心猿意马的,却只是笑着起身,折了枝丁香,紫莹莹一团,颤颤地给她簪在发间:
“看来你是不想我,这么些天来,你我形影不离的,我当是燕侣莺俦,你这是铁石心肠啊,好菀儿?”
每每听到这般狎昵的称呼,归菀都寒毛直竖,羞红着脸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