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廷去见了那位锦衣卫千户陈馥有。
虽然都是世家出身, 但谭家素来和凤岭陈氏交集不多,而这位陈馥有在京任武官,同谭廷这种科举出身的文臣, 并不太能搭得上话了。
此番为着抓捕囚犯, 大年初一亲自上门,可见不是一般的囚犯。
陈五爷陈馥有已在外书房等着谭廷,眼见这位谭家宗子来了,连忙起身同他见礼。
他礼数不缺, 也带了礼品, 但言语之间却十分急切。
三言两语简单说了说情形, 便请谭廷帮忙在这一带寻人。
他要缉拿的不是旁人,正就是官府下发了缉捕令, 要逮捕的那海匪头领。
谭廷早就对这被通缉之人心存疑虑了, 寻常海匪如何值得这般兴师动众?
眼下锦衣卫这位陈五爷亲自前来,还这般急切,只怕更不是一般身份。
“这般紧要的人,果真在此地?”谭廷问。
那陈馥有连声道是, “他进了此地就没了消息,我们在周边布控了许多人,他若是逃出, 我们不可能不知道,可见还在这里。还得请谭大人费心。”
他说得客气。
但是这么要紧的人,具体身份却不提分毫。
要请谭氏一族帮忙找人, 却不肯透漏详情。
若是极其危险的匪贼, 或者身上有利器, 谭氏族人贸贸然寻去, 岂非要被伤及性命?
谭廷暂无言语, 端了茶盅喝茶。
然而那陈馥有当真并无同他细说的意思。既然如此,谭廷也不好多问。
他倒是想起另一桩事情来。
“听说有陈氏一族的旁枝就住在这一带,不知陈五爷可同他们有联系?”
陈馥有出自陈氏宗家,他来此地寻人,陈氏旁枝的人早就提前候着了。
他眼下就住在旁枝族人的别院里。
他不懂谭廷怎么突然问起这事,还以为谭廷不欲襄助。
他只好道陈氏旁枝的人不算多,“如何也比不过谭氏在宁南的地位,还得谭大人帮忙才是。”
谭廷并非这个意思,只是笑了一声,说起了柳阳庄的遭遇。
陈馥有听了略吃一惊,但下意识便道。
“这些刁民,竟要反了不成?!他们没钱,世家买他们的田让他们有银子过冬,竟还起了杀心,该让府衙将这些人平了!”
谭廷端着茶盅的手定住。
他看向这位陈五爷,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陈氏的旁枝压价屯田,欺压百姓在前,到了他嘴里,竟然成给刁民银子过冬,刁民却不知悔改了。
他本还想请陈五约束陈氏族人,不要与庶族百姓太过为难,眼下看来,以这陈馥有的态度,若不改变,说了也没用。
他垂了眸,只道自己会着族人留意匪贼,端茶送客。
外书房里面发生的事情,项宜让小丫鬟偷偷听了一耳朵,那位陈五爷声音不低,小丫鬟倒也听见了一二。
项宜本暗暗紧张,可看到谭廷沉着一张脸回了正院,意识到了什么。
两人并未交谈甚欢?
她看到男人虽然没有同她明说什么,但却眉头紧皱,正吉同他说话也只随意应上两声,然后才想到什么事情,叫了正吉。
“去告知族中各家各户,近来或有匪贼或者什么旁的危险之人流窜此地,让众人留心自己安危,遇事不要声张更不要冒进,俱来宗家禀告。”
正吉听了,连忙去了。
项宜细细品着他的话。
陈五爷陈馥有显然是来搜人的,不出意外应该是大哥了。
但没有让族人帮忙寻人,反而让族人注意自身安危。
言下之意,根本并无帮衬那陈馥有的意思。
项宜心下禁不住一松,再看抿着嘴生气的男人,虽不知他为何生气,却觉得他比平日里生动了几分。
既然如此,项宜便也不再提心吊胆,只是暗暗将春笋的姐姐一家,从旁的田庄调去了义兄所在的田庄,以备不时之需。
初一这日一切照常,除了谭廷有些不高兴,其他并无事情发生。
倒是男人在下晌吩咐了马车,道是初二夫人走娘家的用途。
项宜从前过年事情多,无人帮衬,多半让项寓项宁他们到清崡来玩一日,姐弟一起吃顿饭,今年特殊,田庄里还住着义兄,项宜便把这件事放下了,还同项寓他们说天冷,等暖和些再见不迟。
谁想到,有个人竟替她安排了。
项宜心情有点复杂,只能安排春笋和她姐姐,紧盯着田庄的事情,有事来给她回禀,然后同那位谭家大爷一道,又回了趟青舟。
前些天刚来回了一趟,青舟小镇里的邻人们茶余饭后还总说起谭氏和谭氏的宗妇夫人,今日一早各家走亲戚窜门子,竟又抬眼见着谭氏的马车,长长一条队伍停在了项家小院门前。
这次比上次的人还要多。
邻人们一时间顾不得串门了,都赶忙停下来瞧热闹。
正吉搬了一筐子银钱出来,抓给镇子里的小儿们,当作压岁钱,小孩子们各个高兴的手舞足蹈。
大人们都也跟着高兴,只是他们不甚明白,谭氏这么有钱,又不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