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了,本是我该做的,不用这些东西。”
在这谭家,若有一人待她没有那么多芥蒂,约莫也只有谭建了,谭建有事情她自然要帮的。
况且,她也喜欢这个出身行伍之家的弟妹。
她婉拒了,杨蓁却急起来,“大嫂怎么不要呢?难道是不喜欢这花色,我不懂挑这些的... ...”
她没挑拣花色,只急匆匆,把嫁妆里最贵重最漂亮的一对镯子拿来了。
卢嬷嬷没办法了,也只好道,“大夫人,一点心意而已,您收下吧。”
项宜无奈好笑,刚要说什么,却突然听见了院子里响起的男人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一响,她眼皮跳了一下。
项宜神色正了几分,正要再让杨蓁把镯子收起来,不想杨蓁却把自己手腕上那对碧绿的翡翠镯子一并褪了下来。
“大嫂是不是觉的金丝俗气?这对翡翠的成色也还行。那大嫂收下这对吧,或者两对都收下... ...”
脚步声渐近,项宜眼皮跳的更快了。
她晓得杨蓁没有旁的意思,那是个直来直去的姑娘,但这镯子她当真不能收。
项宜把杨蓁的两副镯子都装进荷包里,放回到了杨蓁手里。
“弟妹的心意我领了,但这些我不能要,你快拿回去吧。”
说着,看了卢嬷嬷一眼。
“这会我就不多留弟妹了,改日得闲弟妹随时再来。”
卢嬷嬷一下就明白了项宜的意思,她急忙暗暗扯了自家姑娘一把。
“... ...咱们先回去,改日再来拜访大夫人。”
说话间,卢嬷嬷拉着杨蓁,项宜也将她们送到了门口。
然而杨蓁想送的东西全没送出去。
明明这位大嫂都这么难了,自己也是真心要送的,她为何不收呢?
眼看到了门前,杨蓁一着急,趁着项宜不注意,手脚极其利落地,把荷包放到了门边的小几上。
项宜并未发现,还跟着杨蓁主仆出了门去。
门帘撩开,刚从外面回来的谭廷,刚好也到了廊下。
众人相见,各自行礼。
杨蓁对这位宗子大哥的好感十分有限,匆忙给谭廷行了个礼,就拉着卢嬷嬷就走了。
谭廷甚至给这位弟妹点头,都只点到一半。
她们主仆一走,空荡荡的正房廊下,就只剩下谭廷和项宜了。
两人照旧无话可说,谭廷只是回来取本书而已。
但项宜垂眸安静地跟在他身后进了房中,却见他脚步顿在在门边的小几旁,看住了上面的荷包。
那荷包口散开,两副不菲玉镯的珠光宝气溢了出来。
谭廷足足看了荷包几息,眉头紧紧地压了下来,惊诧的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项宜身上。
他脸色完全沉了下来。
弟媳才刚进门不到三天,他的这位宗妇妻子想要如何?
谭家什么时候,有了刚进门的弟妹要这般侍奉长嫂的道理?
项宜也愣了一愣,才刚看到这个本已被她还回去的荷包。
但她更看到了谭廷阴沉难看的脸色。
她脸上温和的神色在这目光下淡没了影。
她抿着唇默了默,“这是弟妹东西,我会让人还回去的。”
男人依旧沉默的看着她。
有一瞬,项宜想再多解释两句,可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回去。
此时不管她说什么,她这位夫君多半也是不会相信的,又何必多解释呢?
她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神色,将荷包重新系好,将春笋叫了过来。
“去把这个送回到夏英轩二夫人处,同二夫人说,我不便收下。”
春笋领命立时去了。
春笋一走,正院房中再次静了下来,静中再次拉紧着令人窒息的氛围。
项宜无言地收拾了茶几上的残茶冷盏。
谭廷沉着脸负手站在原地半晌,周身的气息压得门外的风都不敢游走而入。
半晌,他才深深吐了一气,走到窗前的书案上,磨了墨提了笔,走笔凌厉地不知写了什么。
写完,他重重搁下笔,头也没转地看了项宜一眼。
“把这个裱起来,就挂在房中的墙上。”
话音落地,他抬脚离开了房中。
房中瞬间只剩下了项宜一个人,项宜转头看向窗下,那墨迹未干的一篇字。
她走了过去,看到了谭廷的字,那是一首叫做《题贿金》①的诗:
萧萧行李向东还,要过前途最险滩。
若有赃私并土物,任他沉在碧波间。
春笋在这时从夏英轩回来复命了,看见项宜站在书案前,也走了过来。
他看到了书案上的这幅字。
“夫人,大爷这是什么意思?”
项宜目光落在这幅字上,定了几息。
“意思是,做人不要贪得无厌。”
“这... ...大爷写这个做什么?”
外面的风吹开了窗,裹着她的衣衫,将她细瘦的脊背衬得越发清瘦。
项宜极淡地笑起来。
“挂在房中,时刻告诫我,要为人清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