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耳边是霍君华那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凄厉叫喊——‘我是瞎子,是蠢货,我要是嫁给你就好’……他如遭雷击,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皇帝整个人都转了过来,对着少商道:“还有么?”
“有!”少商沉着应对。
“这些年来,子晟始终不能侍奉霍夫人膝下,陛下应知其中缘故。”
皇帝道:“自然知道!因为君华每每看见子晟就会想起凌益,疯癫之症便会雪上加霜!”
“陛下,您仔细想想,您真觉得子晟大人和凌侯相像么?”少商大声道。
皇帝开始呼吸不稳,瞳仁放大。
少商大着胆子,直视皇帝:“妾身觉得子晟大人和凌侯一点也不像。他明明像的是霍夫人,而大越侯曾说过,霍夫人与其兄霍翀将军面貌酷似,是以——”
“是以,子晟真正的像的,应该是霍翀将军?”三皇子脱口而出。
少商回转身体,冲着众臣道:“妾身年幼,然而诸位大人多是见过霍翀将军的,妾身斗胆请诸位细细回想,子晟大人的样貌究竟像谁?!”
殿外又是一道春雷响起,如重锤敲打在众人心中,各人的面色变化精彩纷呈。
“把话说完!”皇帝喘着气,双手紧紧捏着扶手。
“妾身心中隐隐有了猜测,可是不敢诉诸于口。直到昨夜,子晟大人亲口与妾身说,他不是凌侯之子,而是已逝的霍侯之子。当年重兵围困孤城,凌侯里通外贼,害死了霍家老小,他昨夜所为是为了报仇雪恨!”
此话一出,殿内此起彼伏的咿啊惊呼之声,便是从来气定神闲的虞侯也大惊失色,从座位上直起身子,吴大将军更是啪嗒一下打翻了酒樽。
大越侯于心潮起伏之外,还格外看了少商一眼,心道这小女子倒是聪慧明睿。若她上来就说出这事,恐怕人人都会痛骂她胡言乱语;可她先是示弱,然后层层递进,环环相扣,将殿内所有人的心绪都引至关窍处,然后一记重锤击下,最后收到奇效。
惊愕一阵后,殿内气氛仿若被点燃的引信,哗的炸裂开来。
歪胡子大人怒而立起:“胡说八道!这件事我从未听闻,当初霍翀镇守孤城,以区区数千人马挡住了二十万蛮甲贼,我等都十分敬佩感激!可也不能因为凌益没死在守城战中,就说他里通外贼啊!”
黑脸膛大人叫道:“正是!霍翀将军疼爱霍夫人,凌益又不善征战,是以每次上阵霍翀将军都将凌益放在身后安全之处,不叫他涉险,这我们都知道!那座孤城背靠旬阳山,凌家三兄弟被安排在那里看管粮草。城破之后,凌家自然也是最后才撞上敌军的!”
崔侯面色狂乱,大叫道:“全城的守军都死了,连霍家妇孺都死了,凭什么凌益还活着,他们全家都活着!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汝阳王世子轻声辩驳道:“不是因为我们的救兵去的及时么?城破后才半日,吴大将军就率兵赶到了……”
吴大将军道:“话不能这么说。守城到最艰难之时哪还顾得上前军后君,冲锋还是殿后,但凡将士兵丁一概上墙守城才是!我当时就有些奇怪,若是妇孺老幼被安置在城后旬阳山下还有些道理,可凌家三兄弟及其部曲皆是壮勇,怎么还躲在那里?”
中越侯嘴角一歪:“莫不是凌益贪生怕死,躲着不肯出去?”
歪胡子大人犹自吼叫:“你怎能血口喷人!说不得凌益是在保护妇孺。”
崔侯痛骂道:“姓武的,你也久经战阵,你也守过城,现在装什么大头蒜!一旦城破,妇孺皆难幸免,还留着人手保护什么妇孺,当然是上城墙抗敌啊!我知道你们兄妹多年来相依为命,情谊深厚,可你也不能昧着良心啊!”
“什么昧良心!若凌益真的里通外贼,难道我会手下留情么!可如今单凭凌不疑的只言片语,你就要给凌氏一族定下死罪不成!”
“没错!十几年前的事了,凌氏三兄弟又都死了,如今死无对证,还不是由着人说!”
“那也不见得,就算凌侯兄弟活着,难道他们会老实承认自家里通外贼?那时正是咱们陛下最艰难之时,凌益若真的背后插上一刀,罪名可比彭真什么的厉害多啦!”
“废这么多话做什么,有证据说证据,没的别东拉西扯!”
……
“好了!”三皇子忍无可忍,厉声大喊,“父皇还在这里,你们胆敢君前失仪!”
众臣不甘不愿的坐了回去,同时去看龙椅上那位的意思。
谁知皇帝不知何时已整个人倚在扶手上,一手覆面,手掌下泪水滚滚落下。
群臣哑然无声。
“原来,他不是阿狸,他是阿狰。”皇帝缓缓放下手掌,露出满是泪痕的苍老面孔,“阿狰比阿狸大两个月。阿狰生下来就活蹦乱跳,见人就笑。可是阿狸却体弱细瘦,于是君华硬是要走了阿狰的名字,凌不疑,霍不疑…呵呵,呵呵…”
见此情状,虞侯等人已是心里有数,而那几个一直替凌益说话的臣子则是一惊。
少商静静的擦去泪水,心想,原来他叫阿狰——狰是一种上古奇兽,可怖而勇猛。
那位白面丁大人一看情况不对,连忙道:“陛下先不要断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