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里哼了两声,表示还算满意。
凌不疑沉着脸将少商扯了出来,反复翻看她的小手,不悦道:“弄成这样,还不如不做。”
少商笑着去点他的脸颊:“你好没良心,我手指弄成这样为的是谁?”
“自然是为了不被陛下训斥。”凌不疑利落的拆穿她。
少商有些脸红,讪讪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傅母说,女红还是得学一点的,将来好给郎婿孩儿做些贴身的东西。”
“上回你衣袖刮破了还是我给你补的,我何时指望过你的女红。”
少商无可奈何道:“你就不能不提这件事么。那日回去后傅母问我衣袖是谁缝的,我说是你,然后足足被她训了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傅母说,这种事若传出去绝对是亘古奇闻,程家女子以后都不用出门了!”
凌不疑笑了出来。他看着女孩小小翘翘的鼻尖在寒气中微微发红,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口。
少商捂着鼻子红着脸,连退几大步,指着男人颤着手指:“你你你……”
凌不疑上前几步,修长的身躯玉山倾斜般靠过来,低声在她耳边道:“你别生气,我让你咬回来。”
少商看着他微微移动的喉结,英挺高耸的鼻梁,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红的更厉害了。
临行前的最后一日,凌益悄悄去了凌不疑的府邸,彼时少商恰好也在。他看见少商,温和的笑了下:“陛下不喜欢我来找子晟,你别说出去。”
少商恭敬的躬身行礼,并不答话。
凌益给儿子送去了一副珍贵的金丝软甲,反反复复的叮嘱:“一定要全身而返,身体周全比什么都要紧。别心头一热就轻易行险,别…别像你舅父那样…活着最要紧。只有活着,才能做你想做的事!”
凌不疑低头听了,一一称喏。父子俩相对无言,良久,凌不疑才道:“等我这次回来,就去城阳侯府。正旦兴许赶不上了,可能元宵……”
凌益喜上眉梢,连声道好,转头道:“少商,到时你也来!”他顿了一下,“淳于氏不会出来,若还有人对你不客气,你想说什么都可以,不用怕!”
凌益要回去时,欧阳夫子忽来送急报,少商便起身替凌不疑送凌益出门,行至前庭,凌益忽叹道:“子晟性情执拗,你多劝劝他,不要听旁人吹捧什么盖世英雄就不管不顾了。你是没见过子晟的舅父,当真是天神一般的人物,还不是尘归尘,土归土,烟消云散了。”
少商忽然立住不走了:“每个人都会尘归尘,土归土,每个人都会烟消云散!可是做过的事情不会烟消云散,留下的功业也不会烟消云散!”
凌益有些愕然,随即又笑了:“那么,你希望子晟也这样吗?”
少商哑然。
目送凌益离去,她缓缓踱步到后园,呆呆站在一株老梅下,过了许久,凌不疑过来找她,笑问怎么了。少商看着他俊美的面庞许久许久,叹道:“要不你辞官算了,我来养你。”
凌不疑先是一愣,继而失笑:“别听我父亲的,生死有命,我且没活够呢。”
少商点点头,由衷的叹道:“对,生死有命,所以我一定会改嫁的。”
凌不疑脸黑了:“……你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
大军开拔那日,程老爹一脸被人欠债不还的不悦。这回他被皇帝委派至扬州中部以南,与韩大将军一道驻守在寿春南下的数条必经之路上,以防逆贼溃败后逃窜。
他早几日就看见女儿在哪儿吭哧吭哧的做针线,哪怕阿苎眼不错的盯着,还是险些酿出血案。原本程始以为这是做给自己的,但经过妻子委婉提醒女儿已经定亲,他很有自觉的想,哪怕衣裳是给凌不疑的,大约绒袜总是自己的吧。谁知,根本没他的份。
哪怕临行在即,站在皇后身旁的女儿都一直偷偷在看点将台下的凌不疑,一眼都没分给老父。程始不由得老泪纵横。
军队缓缓移动,从点将台下经过,穿过城门而去。日正当中,凌不疑束缰骏马,骑在最前头,暖金色的冬日阳光洒在他玄色甲胄上,矫健的身姿中透着一抹征战沙场的血腥。
少商一直看着他,凌不疑亦似有所觉,忽的调转马头,策马回行,须臾间骑到点将台侧边的皇后仪仗所在的高台。少商尚不明所以,只见凌不疑猿臂舒展,在众目睽睽之下,左手轻轻往上一扬,一个小小的东西在空中划过平缓弧线,准确的落在少商怀中。
正在离开点将台的皇帝也看见了,他板着脸,想笑又想骂人,站在他身后的袁慎努力忍着不翻白眼,不过旁人就没这么好的涵养了。此时周围起哄声已起,后半段骑行而过的官兵们见到这一幕,纷纷笑起来——‘凌少将军也会这样,人不可貌相啊’,‘明年三月嘛,不要心急’,‘如花美眷,羡煞我等’……
少商脸红如烧,皇后摇头莞尔,便是周遭的宦官宫婢们也纷纷轻笑起来。少商捧着那小小的绒布包,顾不得害羞,尽力抬头看去——只见玄铁麒麟盔下,青年只露出白皙的下半边脸,仿佛冲自己微微笑了下,然后策马驰骋而去。
周围打趣声未落,少商低头装羞涩,手上赶紧解开那绒布包,只见里面是一枚掌心大的黄金小坠,四方小座上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