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之中, 传旨太监刚刚将皇帝的口谕传达了下来,手底下的人已经将哑药给她灌了下去,此刻嗓子里泛着撕裂的疼痛。
郭宜冉十指纤纤,挣扎得早就将指甲上的丹蔻摩擦掉了,分外狼狈。
“安国公向圣上求了你做奴妾,郭姑娘稍微收等待一下, 稍后安国公就要派人来接你了。”
太监尖细的声音刚刚落下, 郭宜冉瞪大了双眼猛地摇起了头, 面上布满了惊慌。
这不是她的结果。她姑母的一条命就换来了如此结果?她的那些药也不过是以防计划不成功罢了。根本就不是害太孙殿下的, 又不致命。何至于此?
这位昔日也是位有封号的县主啊。那太监同情地望了眼她, 这宫里面妃子再想争宠,可一旦私自给皇帝服用不干净的东西或是牵扯进了巫蛊一事, 都是没有出路的。沾上了这两件事情,根本就说不清楚。真不知这位还是在宫中教导着长大的女子如何就一时糊涂,害了自己的终生。
郭宜冉突然仰头,眼里含着泪光, 手忙脚乱地比划着,最后在地面写了个“沈”字, 看向了太监。
传旨太监叹了口气,知道这郭宜冉与沈夫人亲近, 便道:“沈夫人家中的长嫂昨日进宫报了丧事, 沈夫人受不得打击和刺激, 昨日下午已经吞金去了。算是奴才给姑娘一个忠告, 日后做事, 先冷静地细想一下或者跟别人商量商量,这样糊涂又害人害己的事情可千万不能做了。”
郭宜冉愣愣地看着他,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待传旨太监走了,眼里蓦地涌出泪水,伏在地面上无声地痛哭起来。
“郭姑娘,你没事吧?”青年的声音伴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响起,这声音郭宜冉万分熟悉的,身形一僵,僵硬地抬起头来,对上了隔在外面的,青年的面容,眼里满是对她的关切。郭宜冉张了张口,只能说出“五皇孙”的口型。
五皇孙眼睛稍稍红了,上下打量了郭宜冉,见她除了嗓子之外,身上并无其他伤痕,也未被人欺负过,这才放下了心,笑着宽慰道:“宜冉,你莫要担心。我已经和三堂兄求了你来,我在外边买了处宅子,现下我尚未分家,你是不便入府的,先在那里住着,有嬷嬷照顾着你的。待将来世子袭了爵,我被分了出来了,就可以日日陪着你。”
郭宜冉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秦炽什么样的个性,能答应五皇孙的请求,必定是五皇孙花了不小的代价才将她换了出来。更别提如今她的罪名,牵扯上关系,日后在朝堂中五皇孙也难为人,她哪里值得他这般?当真是傻人!
她一生里对她最好的两个人,一个因她而死,一个被她嫌弃利用后百般想摆脱关系。为了那本就无法触及的东西,反而把这些都给丢了。若是当初就听了嬷嬷的劝告,适可而止,嫁给五皇孙就好了。
五皇孙怜惜地看着她,命人开了牢门,将郭宜冉接了出来,将人抱在了怀里,道:“嗓子上的伤用的是宫内的秘药,恐怕是恢复不了了,不过我找些好的大夫给你调养调养,没准儿还是能发出声音的。”
郭宜冉看着他,张了张口,“谢谢你。”
······
康王府倒是几个王府里最先分家的一个,嫡子虽说也被立了世子,可如今一算,也不过小小的年纪,还不能袭爵呢,这康王和康王妃就上折子分了府,几个年幼的庶子倒还可以留在府中抚养,可几个长成大人的庶子不管成亲还是未成亲的,都被分了出去。
康王托关系各自给了个小官职,也就算尽责了。只有那庶长子五皇孙倒像是因先前的事情,得了康王的厌弃,并未得到任何官职,并且分的银钱也是最少的一个。
不过这五皇孙倒是几个兄弟里最为开心的,接了新纳的宠妾,便去了提前买好的宅子住下。
皇帝为此,又训了一通康王夫妻俩,这是有多容不下庶子,才能这么不留情面。康王有口难言,总不能自己招了儿子将那郭宜冉买了下来,还留在了外宅中,只能乖乖听骂。
日子转眼到了年底,难得没下雪,天气又晴朗无风,想着罗六娘已经定了亲事,日后定是出门不便,薛令蓁与秦烟约了她一起去马场上玩一玩。
薛令蓁与罗六娘不如以往日日可见了,昨夜里就命人将她上个月刚按着体型做的骑装拿了出来,事事都提前准备好了,这才被雪槿、雪松服侍着睡下。
不过第二天,直到秦烟因着担心从东宫来云容殿来寻她了,薛令蓁都没有能从床上起身来,急忙之中才派了人去跟秦烟道自己不舒服。
云容殿中,昨夜薛令蓁睡过的床褥已经被重新换了新的,天气寒冷,屋内烧了地暖,难得熏了些暖香,殿内铺着软绵绵、毛茸茸的毯子,看着十分暖和。
卧榻上的桌案被撤走,铺了层厚软的垫子,薛令蓁就卧在榻上,身上换了身天水碧绣松柏竹纹的小袄,肩上随意地披着件罩衫,自早上起来,仅是梳洗了,连头发都未曾挽起,只拿了发带束在脑后,以防碍事。
长发微微散乱地披在身后,薛令蓁微微垂着眼睫,看着手中打发时间的游记,有时腹部疼得狠了,青葱润水一般的纤细手指也不禁抠着纸张。她娇美的小脸泛着些雪白,嘴唇微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