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令蓁没想多站, 直接坐在了另一侧的榻上, 自然就比坐在魏老太太身侧绣墩上的魏元秀高上一截。魏元秀微微皱起了眉, 并不喜欢这种被人低望的位置, 更何况对方还是自己挡了自己前程的人。
魏老太□□抚了略微有些气恼的魏元秀,目光深深看了眼薛令蓁。
薛令蓁的贺礼拿着那锦盒包裹着, 从外看, 实在华美, 但也与其他夫人小姐送的贺礼没什么两样。
薛令蓁出身高, 名份地位已定,又将宋家给兴旺起来,这京城里的闺秀谁能压了她一头?往后谁家女儿入了宫, 都要在她手下过日子, 谁又能心里甘心呢?不少的夫人既盼着这泰安郡主能将太孙的煞气化去好让自家的女儿也可入宫, 又觉得这泰安郡主实在太过好运, 有所嫉妒。
吕夫人扫了一眼身旁几位夫人,嗤笑:“便是看贺礼, 也该老太太您回去瞧,哪有当众便拆了的道理?”
云氏亦皱眉道:“魏老夫人当众便打开郡主的礼物,您虽辈分高,可也与郡主平级, 这样不免有些对郡主不尊。”
魏老太太当家做主多年, 岂会不知, 只是想拿个法子让魏元秀在京中洗去那些不好的名声。对于云氏与吕夫人的问话, 她自然有应对的法子, 算准了不少人相看好戏的心思,只拍了拍手,面上作出一副万分欢喜的模样,对众人笑道:“我今日很是有幸,得咱们的祥瑞郡主前来贺寿献礼,莫要怪我显摆了,可要将这好物同你们看看。”她似是在解释为何会当众打开这贺礼,可众人心里皆知,不过是漂亮的场面话罢了。
坐在中下位置的一位夫人笑容灿烂,明显是想看好戏的,果然便附和道:“哪能说您显摆?我们也好奇的紧,郡主到底会送些什么物品。郡主所赠必是不凡。”
云氏与薛令芳看向了薛令蓁,薛令蓁感觉到了两人的视线,回首对两人一笑,以示安抚。早知这魏家居心不良,她向来是个做事万全的性子,哪能早无防备?
连薛令蓁都不曾出言反对,这魏老太太的举动自然也就没人说道,扬了扬手,身侧两个丫鬟拿清水净了手,提裙跪在毯子上,另有一个处事稳妥的老嬷嬷净了手将如意吉祥蝠纹锦盒打开了来,取出一幅已经装裱妥帖的画作来。
魏元秀不禁带了些笑意,略微握紧了些魏老太太的手。
老嬷嬷缓缓将画作打开,下方的两个丫鬟随即便将画接着拉开。
这画长约三尺多一些,待逐渐显露出了全貌,万松堂内的气氛骤然冷结下来,便是那几位等着看笑话的夫人小姐也暗自睁大了眼,但只沉默着,不再言语。
魏老太太的面色乍变,慈和的笑容随即敛下,沉着脸将手中的连枝梅花纹白瓷茶盏重重放在榻上的小案上,茶盏的茶盖震得抖了一下,强压着怒气道:“泰安郡主,老身好意请你来,你为何偏要送这等不吉利的东西来咒我,又或是来咒魏家?魏家来京不久,如何就能这般得罪了您?”魏老太太一想起这薛令蓁是十分灵验的,更觉此画不详,心中不安。
只见薛令蓁送来的那幅画上,本该是个莲花盛景图的,论画技笔法当是一绝,可偏偏色调有些暗沉不说,更有那满湖的莲花各个都是干枯的,花瓣皱巴巴地缩在一起,倒像是个花骨苞。虽画上那湖水碧绿如翡翠,倒越发衬得花瓣干枯枯的,毫无生机,没个好意头。对于正过六十大寿的魏老太太以及渐显颓势的魏家来说,这幅画怎么看都不像是来贺寿,倒像是来咒人家的。
便是那一直自持柔善文静的魏元秀也不禁恼怒地望着薛令蓁,偏薛令蓁十分的镇定自若,没将魏家人的面色放在心上。
“此画······”薛令蓁方开口,魏元秀眼圈微红,面上带着几分委屈,却仍全着礼仪,假意为将薛令蓁开脱道:“莫非此画不是郡主所画,是有人拿来陷害郡主的?”
倒有些夫人姑娘暗道这泰安郡主是个小气性的,反而对这宽和待人的魏元秀有了些好感。
这人还真是个睁眼瞎不成?薛令蓁拿帕子掩嘴轻笑,她那画下印了她的印章,如何就能成了是别人陷害的?不过是假意想图个好名罢了。
薛令蓁莞尔一笑:“魏姑娘说错了。此话正是本郡主所画,只是尚未画到最后一步。这最后一步需要在老夫人面前画好,才是最为合适的。老夫人打开了这画是正好的。”
见她这般镇定的,原先有些担心的吕夫人、云氏与薛令芳才算是心安了。
魏老太太和魏元秀俱是心中惊疑不定,不知这泰安郡主葫芦里装的什么花样,倒有些怕自家反中了她的计谋。
这厢薛令蓁起身理好裙摆,缓步走向那丫鬟举起的画作来,手指上方凝出一点点的异能。
众人皆是不解,泰安郡主没要什么笔墨,如何完成这幅画作。可瞧她那模样儿,又并不像是没有把握的。
薛令蓁指尖微微抚过着这画上的花瓣,这原就是拿真莲花花瓣风干后做成的干花,拿来固在这画上,待得了薛令蓁异能中木系精华的滋养,竟是原来暗沉的花色逐渐恢复起粉嫩来,皱缩起的花瓣得了养分,自然就伸展开来。
在众人的眼里,只觉便是泰安郡主玉雕似的指尖轻轻一拂过